既然是話不投機,柏振河只能索性離開。
抱着女兒,看着女兒的疑惑,柏振河笑了笑,然後沉默下來,似乎想着什麼事情。
到了將作坊的時候,柏振河想着是讓王婆子帶着柏文茵呆在車上,但是柏文茵就賴在了柏振河的懷裏,說什麼也要跟着下車。
將作坊,到底不是一個被人重視的地方,尤其是華風國不盛產礦石,而工藝也不是太精湛,一些弓製品,華風的工匠也許還可以做到比別國好,可是要是說打造金屬兵器,就算是將作坊也是無能爲力。
所以,華風的兵器,大多數是從格日帝國交易而來,要麼用金銀,要麼用以物易物。很是被動。
格日帝國的礦產非常豐富,而且因爲鐵匠的技藝也屬格日的好,所以格日的兵器一直被其他三國所認可。這是被人複製不來的。
格日帝國現在看上去倒像是一箇中立的國家,誰也餓不得罪,可是要屬奸詐的話,也非格日不可。
格日帝國的兵器可不只是賣給華風,所以,格日帝國最希望的就是有戰爭的日子,雙方供應這些兵器,發戰爭財。
否則,他們只能是看着那些兵器爛在庫房當中。
當然,格日也知道要想把一場戰爭給拖下去,那就要學會制衡。比如說北方的華風戰馬不好,影響了整體的戰鬥力,那麼格日就會出售多一些兵器給華風,或者說研製一些戰車,或是新兵器給華風,增強華風的戰鬥力。
而蒙沙呢,是華風最大的敵人,蒙沙的戰馬是極好的。而且蒙沙人比之華風的人要強壯,所以格日就賣給蒙沙的兵器相對來說,不是不好,而是不多而已,畢竟格日不會做那種砸自家招牌的事情。
所以對於格日,那是讓其他兩個國家又愛又恨的國家。
早些年,華風國在這將作坊之上,浪費了許多功夫,而皇帝也撥了一筆鉅款給將作坊的官員來製造屬於華風的兵器,從而達到自強自立的目的。
一年,兩年,三年,一筆又有一筆的鉅款撥了下去,可將作坊始終都是不見有任何的突破,從而漸漸地也被人遺忘了。
一日,當皇帝看到將作坊一年又一年地耗費鉅額錢財而不出成績的時候,問過之後,一怒之下,將將作坊的官員殺了一個徹底,並下令不再撥款給將作坊之後,這將作坊基本上就算是荒廢下來了。
荒廢雖然是荒廢,但是這個機制倒是留了下來,一直到現在,讓柏振河給撈着了。
柏文茵被柏振河抱着下了車,看着這個自己老爹要工作的地方,有點傻眼,一個工作坊,就算是再怎麼差,柏文茵也不會想到會如此的差,尤其是這裏還是皇家的將作坊。
門口一個侍衛也沒有,門內一個穿着官吏服侍的老大爺在拿着掃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地。那坊內,似乎是荒廢的原因,雜草叢生,一茬又一茬地被大雪覆蓋着。
柏振河抱着女兒進了門,皺着眉看着坊內的一切,雖然自己已經想象到了這裏的環境會很糟糕,但是沒想到的是如此糟糕,糟糕透頂了。
而那坊內的工人,則是一個個地圍在了那冶煉爐的旁邊,把那冶煉爐當成是火爐,放上乾柴木炭什麼的在聚衆烤火取暖,並且,一個個的還喫着花生,喝着酒,讓人感覺這裏到底是酒館,還是別的其他什麼地方。
那院內的老大爺聽着身後有動靜,慢吞吞地轉過身,拄着那掃帚,大聲地問道:“你們誰啊?”
柏振河看了眼這大爺,然後把柏文茵給王婆子,從身後取出一方印信,舉在了手上。
那老大爺揉揉眼睛裏被風吹出的淚,仔細看了看柏振河手上的官印,然後慌忙,又略顯笨拙地扔掉掃帚跪了下去,高呼道:“小人馮三見過大人。”
而那坊內的人也聽見了外面的聲音,急忙走了出來,看着舉着官印的柏振河,臉上都是一愣,然後知道這就是朝廷新派的將作坊的官員,一個個的也不敢怠慢,急忙下跪見禮。
柏振河是一個帶兵打仗的人,最見不得自己屬下的兵懶散,看着這將作坊裏的這些懶散的工匠,臉上愈加深沉。
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是柏振河到底是沒有管理過將作坊事務的經驗,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火應該燒到哪裏。
柏振河珍重地收起自己的官印,然後一眼不發地仔細地視察着這將作坊。
可查看了之後,柏振河這才知道,外面的破敗不算是破敗,而坊內的破敗,那纔是真的破敗。
這坊內年久失修也就罷了,可那些工匠的工具,一個個的在哪坊間四出都亂放着,有的還仍在了地上。一些工作案板被當成了牀板,放在了坊間的角落裏,鋪上了鋪蓋,供人睡覺。
或是這些工匠懶散慣了,這地上什麼東西都有,像是一個垃圾場,讓人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而且裏面的氣味也非常不好聞,柏文茵被柏振河抱進去的一瞬間,差點背過氣去。
當然,也有好的地方,可這些工匠,似乎把這裏當成了自己安家的地方,一個個的爐竈隨處可見,一些有家室的都搬到了這裏安家落戶。
所以,女人,孩子,這裏竟然也能看到。
有女人幫着打掃,倒是有一片淨土,可是那也只是自掃門前雪罷了。
柏振河的臉色非常不好看,讓那些兒跟隨過來的工人一個個心懷忐忑。
柏振河走到庭中,然後回頭看着這些工匠,說道:“告訴邱管事,三天,我希望這裏不再是現在的樣子,若是辦不到,那就讓他去刑部大牢裏報道吧。”
柏文茵能感受到自己這個老爹的火氣,所以這會兒也是不敢出聲了,任憑柏振河抱着回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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