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品堂之平安木牌 >第五章 落腳翠園
    遊輪逆行走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纔到得上江城東水門碼頭。

    東水門碼頭是上江城十二碼頭之一,也是歷史最古老的老碼頭,在上江城建城伊始就已經存在了。現在也是上江城最煩忙的人貨碼頭,每天停靠的遊輪貨船來來往往真個是川流不息。

    當然這都是墨雨在下船之前給依不然講述的。依不然頭一次來上江城,對這裏的人文環境一概不知,幾乎是兩眼一抹黑。

    於是墨雨在一路上沒少給依不然講解上江城的風土人情,以及如何找到白象街街道居委會,甚至給他畫了一張線路圖,從東水門碼頭開始,上去就是上江城著名的十八坡,之所以說它著名,就是這十八坡太陡,但凡外地第一次來上江城的遊客,等你爬完這十八坡,估計雙腿就不是自己個兒得了。

    走完十八坡石坎路就是白象街,而十八坡中段又橫穿一條巷,那便是青衣巷,裏面原本有個庵堂,破四舊的時候,師父們被攆走了,房產被沒收,後來就成了街道居委會辦公場所。

    白象街,這個名字很是奇怪,至於說是怎麼由來的,老輩人都說不出來,也沒有文物考證。一條青石街東西長近千米,現如今成爲上江城遠近聞名的古玩和花鳥市場。

    穿過白象街,即進入到解放東路。墨雨介紹在白象街與解放東路交匯處就有404路電車公交站,往西坐六站路,也就是解放西路桃花溪站,下車沿着桃花溪步行一公里,就是上江城中醫學院大門。

    這一路的線路圖,墨雨給依不然畫的是清清楚楚,生怕依不然走迷了路。

    依不然跟隨着墨雨下了遊輪,遠遠就瞧見東水門城牆,一個圓拱形的城門,門頭鑿刻着三個大字:東水門

    拾級而上,這紅褐色的花崗岩石階都被來來往往的遊人過客踩得斑駁光滑。依不然擡頭望去,數不清的石梯幾乎就是懸掛在眼前,還真的是好陡啊!

    墨雨沒什麼行李,就是一個雙肩揹包,現在懷裏還抱着流浪野貓。這一路上墨雨除了跟依不然聊天說話,就是跟流浪野貓交流感情了,這時候的流浪野貓重色輕友般的就喜歡跟墨雨膩歪在一起,鳥都不鳥依不然啦!

    爬到十八坡中段,依不然提出來要去白象街街道居委會找人,就跟墨雨分手告別。

    墨雨囑咐依不然,儘快去中醫學院報道,辦理入學手續,到了學校可以給她打電話,她帶着依不然去辦手續,熟門熟路方便些。

    眼瞅着依不然要跟墨雨分手告別,流浪野貓不幹了,賴在墨雨懷裏就是不下來,這把依不然搞得差點下不來臺。

    墨雨笑着說:“弟,要不就讓它跟着我吧!你現在要去找人,帶着它也不方便。回頭你落實好落腳之處,再交還給你。”

    “墨雨姐,要不就送給你吧!我看它跟你更有緣,反正它也是半路跟着我上的遊輪,我一時半會也沒有功夫照看它。”依不然看得出來墨雨姐其實很喜歡這隻流浪野貓,只是礙於情面不好開口而已,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這一路上墨雨就跟親姐姐一樣照顧他,讓依不然第一次出門沒有感到迷茫和孤寂,有的卻是如同親人般的呵護。

    墨雨彷彿聽到之聲一樣,一個勁的點頭說道:“嗯呢!好的!弟,我一定照看好它,把它養的肥肥胖胖!”

    “呵呵!墨雨姐,可不要給它喫多了,太胖了就會變成懶貓,它就不會抓老鼠了。”依不然心想,沒有餓死的野貓,只有懶死的家貓。

    依不然跟莫雨分手後,就朝青衣巷走去。

    巷子也不深,青石板鋪就的路,大約走了一刻鐘,就來到一處青瓦白牆的門洞處,門洞兩側掛着兩個門匾,一個是白象街街道居委會,還有一個是白象街古玩花鳥市場管委會。

    依不然擡腳跨進去,正擡眼望呢,裏面出來一個工作人員,問他:“請問你找誰?”

    依不然趕忙說:“我找侯青山。”

    “你找侯主任?他正在開會呢,你先去接待室坐會吧。”工作人員說着就給依不然帶路。

    依不然跟着三步兩步的就到了一個接待室,工作人員回身倒了杯熱水遞給依不然,叮囑他先坐會喝點水,侯主任還有半個時會議結束。

    依不然點頭道聲:“謝謝!”

    就近坐在靠牆的雕花實木圈椅上,屁股還故意蹭了蹭,感受這把椅子還是蠻結實的,卯榫緊實不聲不響。

    大概過了不到兩刻鐘,接待室門被推開了,一個有點禿頂的中年人走進來,好奇的看着依不然問道:“夥子,你找我有事?”

    “你好侯叔!我是依十三的外孫,這裏有封外公給您的書信!”依不然說着打開牛皮藥箱,從中取出書信遞給侯青山。

    侯青山盯着依不然身邊的牛皮藥箱,眼裏滿是驚訝的神情,他應該是見過這個牛皮藥箱的。接過依不然手裏的書信,顫抖着雙手打開很快就看完了。至於老外公在信裏說了些啥,依不然不得而知。不過看到侯青山眼角流出的清淚,知道他內心應該是很激動的。

    侯青山伸出胖胖的雙手,緊緊握住依不然說道:“你外公依十三,是我的救命恩人哪!一別十五年,我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老人家。”

    侯青山扶着依不然坐下,將這段陳年舊事重提。

    原來十五年前,老外公重返上江城,來到白象街街道。那時候不叫街道居委會,而是叫做革委會,那時候的侯青山還僅僅是個辦事員,因爲年輕氣盛又有點正義感,在保護一位德高望重的市領導,而被造反派“反到底”打成重傷,真的是危在旦夕命懸一線。

    恰恰又遇到老外公來開證明,那個年代什麼都要證明,結婚要證明,生娃要證明,出門要證明…幹個啥都要證明。

    侯青山被造反派打得頭破了血流,被丟棄在革委會大院的草叢裏。老外公也是聽到痛苦的呻吟,才找到侯青山的,背進革委會辦公室。

    老外公給血流滿面的侯青山鍼灸,清理顱內血淤,又將脫臼斷裂的手臂接骨包紮,餵了一顆續骨丹…這纔算是救回了侯青山的一條命。

    講述完這個陳年舊事,侯青山已經是唏噓不已。

    過了半晌侯青山才平復心情說道:“不然那,替我謝謝你外公,我一直不知道他老人家人在哪裏,總盼着有一天他會再次回到白象街的。現在好了,知道他老人家就在塘河鎮,等我有空一定去看望他!”

    “侯叔!我放假回家一定給您轉達!”依不然也被侯青山這份感激之情感動了。

    侯青山即刻吩咐工作人員拿來了一份花名冊,讓依不然在上面簽了個名字,就算正式成爲白象街古玩花鳥市場管委會的外聘人員,職責就是值夜班,每月值班補貼三百元。

    侯青山有點歉意的說道:“不然那,工資呢開始是有點低,半年後就可以調起來,應該就有五百元。”

    依不然可不嫌工資低,有這三百元的值夜補貼,基本上一個月的伙食費就解決了,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人就是這樣,知足常樂嘛!

    侯青山吩咐人帶依不然去了翠園,將一間帶廚房和洗手間的偏房分配給他做值班室。工作時間是每天晚上九點到凌晨六點,別的時間自由安排…那別的時間就是依不然上課時間啦。

    依不然將行李歸置好,拿出換洗衣服,好好洗了個澡,穿戴整齊後,又開始清掃房間整理牀鋪。

    這牀還是張雙人大鐵牀,鋪墊都有了,就差被褥。依不然拿出牀單鋪好,又拿出薄被摺疊好,放上一個竹編枕頭。這牀就算是整理好了。

    偏房裏除了一張大鐵牀外,還有一張四方雕花八仙桌和兩把實木靠背椅。牀邊一個實木牀頭櫃和衣櫃,門口一個實木臉盆架。

    偏房全部家當就是這些了,頭頂還有一個鐵皮燈罩,沒有燈泡。粉白牆面掛了幾幅領袖年畫,有三個外國大鬍子的,還有個是華夏的。

    地面是青磚鋪就的,都被磨得有些光亮了,倒是更容易清潔。

    這偏房外牆都是青磚壘砌,鑲嵌着褐紅色的實木彩色玻璃窗和淺雕花木門,青瓦屋頂稀稀落落的長滿了青苔,屋旁的黃桷樹正是枝繁葉茂的時節,碩大的樹冠將半個屋頂都遮蓋起來。

    至此,依不然在人生地不熟的上江城,也算是有了一個像模像樣的家了。

    偏房周圍做了簡單的隔離,是被一圈半人高的竹籬笆圍起來的,籬笆之外就是分片出租給花鳥市場,商戶經營場所的。

    依不然坐在黃桷樹下的石凳上歇息,沒再理會翠園裏川流不息的遊客,而是在想着這個家,還需要添置什麼東西。

    鍋碗瓢盆是必須要有的,柴米油鹽醬醋也是必須要買的,燒水壺保溫瓶茶壺茶杯以及可裝八十斤水的大酒罈也不能缺…

    依不然起身邊想着,朝翠園外走去,一路打聽着哪裏有雜貨鋪,哪裏有菜市場,哪裏有米糧店…直至兩三個時後,依不然大包包的擰着東西回來了,來回連着跑了兩三趟,方纔將所需的東西添置齊全,又是好一陣的收拾歸置。

    依不然有一個優點,就是看不得自己的屋子亂,總喜歡乾淨整潔的環境。所以他一直不厭其煩的忙活到傍晚的時候,終於給自己下了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麪,這就算是依不然的家正式開火啦!

    這個優點有人總結說,都是a型血的一類人:愛整潔,愛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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