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浮雲列車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丹爾菲恩的野望
    小獅子完全忘記追蹤和血裔的事了。“教我。”她懇求,“我喜歡風行者勝過任何一個職業。”

    “這正是我的目的,孩子。”安川站起來,橘紅色的火堆一下放大了他的影子。“你不能依靠爪子和牙齒應對神祕者,而你要做的事無疑會遇到他們。我知道你在高塔裏一定有導師,而且見識和神祕度也遠非我能企及但他現在遠在天邊,無法給你保護。羅瑪小姐,倘若你願意,我就教你箭術。”

    得知慶典將舉行的消息後,黑月堡上下一片歡騰。丹爾菲恩喝掉杯子裏的溫牛奶,朝後仰倒在軟墊上。她面朝溫室花園,各色的奇妙花卉競相盛放。一個戲子在院子中央指揮猴子翻跟斗,霧濛濛的玻璃外雪花飄灑。她的心情與下人們同樣愉悅。

    然而有人是例外。“您該去見見賈艾斯總管了,伯爵大人。他等了一下午了。”女傭安莎提醒她。

    “賈艾斯總管”

    “他掌管威尼華茲的財政。若有商隊想要在這裏賣東西,就必須得到他的首肯。”

    丹爾菲恩略微提起身子。“他找我幹什麼等等,你說他等了多久”

    “整整一下午,大人,五個小時。”

    一下午。“那他是喝了五個小時的茶”伯爵饒有興趣地問。

    “恐怕是的。”安莎順從地回答。特蕾西讓她而非妮娜隨我前往冰地領不是沒有原因的。不論丹爾菲恩問出什麼樣的問題,安莎幾乎都能回答上來。“他看上去很焦慮。”

    我也能裝作焦慮。“要是他想對雪花慶典的舉行提出建議,我會欣然接受的。”若是異議就另當別論了。

    “不,大人。我想他是因爲永青之脈改道這件事來詢問您。”

    永青之脈原本是冰地領度過極黑之夜的生命線,每年都有成千上萬人指望它輸送物資。王國甚至計劃修建一條跨越不同城市的公交線路矮人管它叫鐵路來挽救冰地領。結果鐵路修建了六十年最終只得到了廢棄的鐵軌,而阻隔在四葉森林裏千年多的神祕之地轉眼就被一羣傭兵打通了。

    若非考爾德團長對她吐露實情,丹爾菲恩也會覺得這匪夷所思。她又想埋怨尤利爾沒跟她提過一個字,就連碎月降臨她其實也一知半解。這傢伙一點兒也不明白自己的冒險給冰地領帶來了什麼,她認定。沒見過那樣的笨蛋。諾克斯傭兵團還知道從中撈些好處,他卻一走了之,跟着克洛伊的使者去往萬里高空上的浮雲之都。莫非他不喜歡這裏和我一樣

    碎月神降過後,威尼華茲藉助繁榮起來的貿易迅速恢復了元氣。丹爾菲恩每天要處理無數相關的問題,還得忍受特蕾西公爵對高塔和光輝議會各種事情的旁敲側擊。她不明白母親爲什麼對這些東西如此感興趣。原因是明擺着的:困擾凡人的問題在克洛伊塔眼中完全不算大事。王國列車的毀壞是因爲安格瑪隧道直通卡瑪瑞婭,這下相關負責人終於有藉口掙脫責難了。沉眠之谷的消失則由於白之使稍微管了下閒事。兩者間的差距之大,丹爾菲恩根本沒想過去彌補但願威金斯公爵能明白這點。

    四葉森林的捷徑都被人送到了眼前,難道還有人不會使用嗎“叫他跟我的表叔奈登爵士商量。如果連香油漲價這樣的小事都得領主來操心,要他這些官員有什麼用”丹爾菲恩不耐煩地揮揮手。“當然,我猜他八成會繼續等下去。讓他等。既然我們的財政總管大人可以抽出一下午來喝茶,那再等一晚上也沒什麼大不了。”

    女僕去回覆賈艾斯時,丹爾菲恩從墊子上爬起來。她給自己倒了點葡萄酒安莎不許她喝太多,但現在她不在這裏。她一邊品酒一邊攤開書冊,失去關注的戲法師便默默退出門。涼風在地毯上劃過,丹爾菲恩縮起肩膀。

    不管是永青之脈還是碎月神降,她發現自己其實都有參與其中。冒險者的短暫時光猶如一場夢境,時常出現在夜晚。在蘭科斯特家的城堡修復後,她爲它起了新名字,以此紀念那場波及了整個威尼華茲的神祕事件。

    寒風夾着雪花搖動玻璃,發出咔咔的聲響。丹爾菲恩不禁走下搖椅,赤腳站在柔軟的地毯上。羊毛是冷的,純潔如雪地。而我的雪花盛典即將在這片冰封的土地上舉行。永青之脈的改道給人們提供了辦置盛典的物質條件,但真正的起因來自特蕾西公爵的消息:法夫坦納的霧精靈使節團即將到達威尼華茲。

    他們爲卡瑪瑞婭而來。近些天,丹爾菲恩見過無數想在城裏找尋遺蹟的冒險者,霧精靈不過是其中之一,但是卻是最難對付的母親早早發來信件,囑咐她小心迎接。城裏人來回奔走,爲慶典忙碌。各方神祕生物聞風趕來,城裏的冒險者比原先多了三倍。巡邏騎士每天叫苦不迭,爲工作疲憊不堪。奈登爵士告訴她,治安局的騎兵隊長向他抱怨永青之脈的壞處,用詞毫不客氣:大量涌入的商隊和傭兵團裏,有一半都是手腳不乾淨的小偷和殺人犯。在香料和糧食降價以後,麻繩跟木柴反而成了新的稀缺資源。

    好在城內治安勉強可以維持,從原本道路上調回的銀鷲騎士團帶給了威尼華茲充足的守衛。丹爾菲恩不需要關心瑣事,但接待使節團的工作無人可以頂替,她必須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來對付那個滿肚子是胃的紅谷伯爵。傳說埃蘭諾爾伯爵曾讓克洛伊塔丟了面子,丹爾菲恩懷疑這不過是流言,但流言未必沒有源頭。看來我得小心應付她。這念頭令她愈發煩悶。與離開城堡的那短短几小時相比,溫暖的花房和明媚的壁爐似乎都相形見絀。城堡外的風嗚嗚作響,而我是它們的領主

    說到底,除了雪花慶典上的各項事宜,我不需要擔心任何事。紅谷伯爵又怎樣她讓自己打起精神。我見過光輝議會的聖騎士團,與克洛伊塔的巡察使者打交道;我從四葉領的亡靈之災中活下來,甚至對抗古老的阿蘭沃水妖精,把它們驅逐出我的城市。我見過你們的祖宗。來吧,我沒什麼好怕的

    丹爾菲恩披上斗篷,狐狸的絨毛纏繞在肩膀。她離開溫室花園到書房去,每個侍從和傭人對她真心實意地獻禮。在他們看來,我的確是那個“貝爾蒂的諾恩”。但沒幾個人知道貝爾蒂其實就是天上的月亮,不久前才差點把整座城市吞沒。

    桌子上擺着特蕾西寫給她的家信,其中半點沒提政治。丹爾菲恩首次見識母親的謹慎,當時讀完那封三色堇信,她差點沒記住裏面說了什麼。好在當時是安莎爲她念出信的內容,丹爾菲恩纔不至於漏掉關鍵部分。她懷疑母親讓安莎跟自己到冰地領未必不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特蕾西公爵幾乎沒教導過丹爾菲恩,因此關於領地和事務的處理她必須依靠奈登爵士。此人是蘭科斯特家族的代理族長,做事十分得力。他已經一把年紀,膝下無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家族能夠延續下去。自從斷劍革命後,前任伯爵費尼安蘭科斯特在鐵爪城被絞死,王黨諸侯特蕾西威金斯嫁給他的弟弟阿方索蘭科斯特,爲女王和伊斯特爾王子獲得冰地銀鷲軍團的支持。然而南國雖然得到了平定,但冰地領卻失去了領主。在阿方索死於疾病前,他甚至沒得到一次回威尼華茲的機會。奈登爵士管理冰地領已久,他的能力和經驗自然無可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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