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染醒來的時候,只聞得到陣陣藥香,帶着苦澀的味道讓她難受地睜開了眼,小腹處的隱隱作痛讓白染猛地一激靈——

    她的孩子!

    “孩子····”她想要起身,卻被一隻手輕輕地攬住了肩膀——是周致涵。

    “小姐!小姐!”金桔哭的滿眼通紅,見白染醒過來更是連忙放下手裏的藥碗,湊到了牀邊。

    “我···我怎麼了——金桔,我的···孩子呢?!”她頭腦逐漸清醒,想的第一件事便是她的孩子。

    “孩子沒事···”周致涵垂着眼眸,看着她蒼白的臉上擡着不安與焦慮,原來···她已經有了孩子····

    “小姐!陳大夫說···你心情太過悲憤···才暈了過去····囑咐了你一定不能再這樣了,孩子還在···小姐放心——”金桔握着白染冰涼的手,一旁的綠萍也是紅了眼眶,緊接着道:“鈴音姐姐已經下去和陳大夫煎藥了····小姐···您嚇死奴婢了——”

    “還好···還好···孩子還在——”白染躺在枕頭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對不起寶寶,是孃親不小心····嚇到你了,對不起····”

    她不敢哭,不敢怨,甚至不敢生氣。

    就在剛剛,她得知了自己愛人消失的祕密,可是···她連哭都不行,她的孩子在她肚子裏,她只有忍耐,只有堅強。

    可是這好難,白染閉了眼睛,不去看也不去聽,她只想睡過去,睡過去就可以不想這些了,睡過去····她就能得到暫時的安寧。

    周致涵看着白染掛着淚花的睫毛,她甚至沒有看自己一眼,也沒有和自己說一句話,她躺在那裏,似乎這個世界只剩下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請周大人高擡貴手——”金桔咬牙跪了下去,她不知道在院子裏發生了什麼,她聽到這個男人喊小姐的名字,衝進來的時候,小姐身下的血讓她幾乎癱倒在地上。

    她飛也似地請來陳大夫,看着自家小姐身下被血染紅的裙子,金桔哭腫了眼睛,“周大人請回吧——再怎麼說,小姐也是暫時監管,不是犯人!周大人···總不會想逼死小姐吧——”

    金桔氣得口不擇言,她只希望這個人立刻消失在小姐面前,沒有他,小姐也不會險些失了孩子···丟了命···

    周致涵看着白染背過了身,她不肯看自己嗎····

    “阿染····”他的心也很亂,這個孩子在他的計劃之外···看着白染虛弱的樣子,他還是退卻了。

    “你好生歇着·····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周致涵出了院子,官服已經有些凌亂了,他驚覺自己竟然慌了,自從走上了官場,他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擬定的計劃進行的,升官,掌權,他運籌帷幄,有條不紊地處理了一個又一個絆腳石,打敗了同期所有的競爭者,似乎上天是垂憐他的,他曾經這麼以爲···

    不過這樣的垂憐,似乎只在仕途上而已。

    他的感情,還是一片狼藉。

    四年前是,四年後,仍然是。

    北風乍起,他看着飄起的雪花,自嘲地笑了。

    “周致涵····你要怎麼辦呢——”

    是啊···自己愛的人有了孩子,偏偏還是仇敵的骨肉,他要怎麼做呢····

    白染捧着肚子的模樣刺痛了他的心,她那麼無助,那麼弱小,卻還是心心念念自己腹中的小生命,說着‘對不起’,若是要說對不起,也該是由自己來說——

    他殺了孩子的父親,險些害死白染和她腹中的孩子,他纔是那個罪人啊···

    “周致涵,你做了的···就不要後悔——”

    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白染,可是他不後悔殺了蕭承鈺,他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察覺白染的身體狀況,險些讓她流產。

    一連幾日,他都沒有再來白染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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