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屋在外邊聽到林木好聲好氣跟晏玄景說話的動靜。
他也認出了那隻九尾狐是誰家的崽——他之前的猜測沒錯,正是他那位老朋友的兒子。
倒是個誠實懂事的性格,帝屋點了根菸,覺得晏玄景性格沒隨他爹媽其中任何一個真是好事。
至少帝屋對於晏玄景毫不猶豫的衝出來護着林木這事非常的滿意。
他看得出來,這隻小九尾狐身上還殘留有不少未愈的暗傷,這個時候能衝出來,的確是非常難能可貴的了。
帝屋在外邊靜靜的抽完了一根菸,聽到裏邊始終沒有什麼進展,咂了咂舌:“別攔着了,不然你仔細看看林木身上,早沾上我的因果了。”
晏玄景一頓,這才偏過頭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林木,過了半晌,才從扎眼的月華光流之中,發現了他身上沾着的些許功德和微末的血氣。
晏玄景一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鬆開束縛着林木腳踝的尾巴,在他小腿上狠狠抽了一下。
林木被抽得輕嘶一聲,低頭看了一眼他家狗子,發現一直都十分甜十分安靜的奶糖難得的展露出了生氣的神情。
雖然從一張狗臉上看出生氣的確挺難得的,但林木就是看出來了。
大概能夠知道奶糖是在擔心他。
林木蹲下.身,摸了摸奶糖的頭:“對不起呀。”
晏玄景生氣地抖掉了落在他頭上的手,擡腳領先於林木走了出去。
林木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還沒有追究自己被騙的事情呢,奶糖竟然先於他生起氣來了。
不過這事,也好像的確是他理虧。
奶糖是擔心他才生氣的。
林木跟在奶糖背後走出了屋子。
帝屋站的地方距離林木家的小院子有點點遠。
大概是因爲朝暮對他來說到底還是有些威脅的。
林木小步跑過去,跟帝屋打了聲招呼,目光跑到他背後去瞄了幾眼。
帝屋看着他這副樣子,有點好笑:“找什麼呢?”
“找我爸爸。”林木說道。
“哦。”帝屋乾脆的把聽到了林木的腳步聲就躲進自己口袋裏的帝休揪出來,隨手扔給了林木,“喏,你爸爸。”
林木手忙腳亂的接過那個小木人,捧着他愣了好一會兒,有些無措的看向帝屋。
帝屋輕嘖一聲,拎起帝休的腳使勁晃了晃:“別裝死了。”
帝休抱住了帝屋的手指,慌里慌張的轉頭看向了兒子。
林木看着這個粗製濫造的人形小木偶,小心的接過他,摸了摸他身上坑坑窪窪的地方,小聲問道:“疼嗎?”
林木聞言,放下心來:“那太好啦!”
他對這種情況多少有點準備,不就是不是人形嘛,問題不大。
活着就好。
還能見面就好。
能有個開頭就行,以後肯定會好起來的。
“帝屋你不能進屋?”林木回頭看了一眼漸漸熄滅的朝暮,說道,“我把朝暮挖掉一些?”
“不用,有朝暮護着挺好的。”帝屋擺了擺手,從兜裏掏出了幾袋靈藥種子,“給我些靈藥就行,你爸爸是可以進去的,不過因爲一些關係,有事的時候他還是得跟我一起走。”
這個有事的時候,指的自然是查到消息了,要去把因果連根拔起的時候。
帝休是不能少的,少了他的話,帝屋也找不着帝休的殘魂和殘骸在哪裏。
“他怨氣很淡了,最近也沒什麼事,我自己找個地方消化一下靈藥就行了,你們父子兩個先聚會兒。”帝屋說完,看着一眼坐在林木手心裏的帝休,輕笑了一聲。
然後目光轉向了一直冷冷淡淡看着他的九尾狐。
林木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彎腰蹲下,擼了一把狗子的頭,介紹道:“這是奶糖。”
“是個好孩子。”帝屋說道。
帝休坐在林木的手心裏,想到晏玄景剛剛的行爲,覺得非常不錯,十分贊同的點頭,兩隻手臂擡起來在胸前,啪嗒啪嗒,小海豹鼓掌。
“奶糖這名字你給他取的?”帝屋問。
林木露出個不大好意思的笑容來,擼着狗毛:“對呀,因爲很適合他嘛。”
“大名呢?”帝屋也蹲下.身來,跟晏玄景對上視線,說道,“這氣息是晏歸的崽子吧?大名是什麼?”
還在生氣的晏玄景後知後覺,渾身一僵。
林木一愣,還有點沒明白帝屋這話什麼意思:“什麼?”
“大名啊。”帝屋說道,“九尾狐跟那些野妖怪不一樣,都有姓名的。”
林木手上一重,揪下狗子身上一撮毛來。
他低頭看看奶糖,又看了看帝屋,小聲說道:“奶糖……不是狗嗎?”
帝屋:“?”
“?”帝休小海豹鼓掌停了下來,扭頭看向自家崽。
“什麼狗?”帝屋不可思議,覺得大侄子是不是哪裏有點問題——或者是晏歸他崽哪裏有點問題,“你把九尾狐當狗養?!晏歸的崽就算不是青丘國少國主也會是青丘國未來一員大將,你當狗養?他沒咬你?”
林木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晏玄景被林木揪着後頸,木着一張臉看着帝屋。
這仇本少國主記下了。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