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景蹲在門外, 感覺十分費解。
從上次林木把他扔出來起他就有些懵逼了——雖然後來他了解到人類的羞恥心和隱私性之類的觀念, 但一開始的時候, 他是滿心茫然的。
妖怪並沒有這樣的觀念, 就比如帝休,一點也不介意有多少妖怪躺在他周圍或者是往他本體上掛。
在晏玄景的概念裏, 他跑去跟林木一起睡,蹭蹭林木的月華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引來月華的是林木本人,本人拒絕了他,那晏玄景就順理成章的接受了,反正去院子裏影響也不大, 哪怕林木把他趕出小院子,那也是他的權力。
帝休也有把自己不喜歡的妖怪趕出山谷的權力不是嗎?
畢竟林木一直都是作爲人類生存的, 理念不同就要相互理解。
所以晏玄景之前很乾脆的就叼着窩去外邊睡了。
今天情況比較特殊,所以晏玄景就叼着窩來問問林木能不能睡回去——雖然始終不明白之前林木爲什麼把他扔出去,但過去這麼一段時間了,萬一林木改主意了呢?
這多正常。
林木喜歡他, 喜歡他的臉,喜歡抱着他的本體揉揉蹭蹭,也喜歡有人陪伴着入睡的感覺。
這些晏玄景心裏都十分清楚, 所以他才提出陪林木睡覺的。
而且他也沒說錯什麼啊。
林木問他要幹嘛, 他當然說實話。
難不成還騙林木嗎?
之前忽悠林木林木那麼生氣的樣子, 晏玄景覺得他肯定是十分介意這一點的。
畢竟他也就看林木生氣過那一次, 雖然很快就消氣了, 但晏玄景還是記得十分清楚。
再說了, 這麼點小事也完全沒有說假話的必要。
他沒騙林木,實話實說了,那林木到底在生什麼氣。
晏玄景拖着狗窩堵在林木房門口,趴進軟綿綿的窩裏,十分苦惱的思考着,眉頭皺得死緊。
林木坐在牀上,感覺十分費解。
晏玄景這個腦回路到底是怎麼長成這樣的。
倒不是說他不喜歡晏玄景有什麼說什麼誠誠懇懇一點都不忽悠人的這個態度,畢竟他也就是因爲晏玄景這副有什麼說什麼的態度而有那麼一點點小心動的。
要是單純看臉的話,他其實也就只想跟晏玄景當個普通朋友而已。
哪能因爲一張臉就真的心動呢,真的被觸動了,那必然是因爲相處的時候擦出了一點什麼東西。
雖然有的時候會很氣還很噎人,但林木其實還挺喜歡晏玄景這種過於耿直的腦回路的。
至少不跟之前一樣忽悠人了,對吧?
林木費解的是晏玄景怎麼就還能知道自己喜歡他了?
晏玄景要是知道他喜歡他,那他的思維到底是以怎樣的蛇皮走位一路風騷閃躲避開所有重點直直躥到“你生病了”和“我來蹭月華你喜歡人形原型一條尾巴還是九條尾巴”這種內容上的。
林木抱着枕頭,盤腿坐在牀上,滿臉深沉的回憶着自己遺漏的點。
然後他恍惚的回憶起了帝屋跑過來的時候,晏玄景那幾句過於理直氣壯的發言。
——你喜歡我。
——喜歡九尾狐的都喜歡臉。
“……”
不愧是神奇動物九尾狐。
腦回路根本不知道在哪裏。
林木深吸口氣。
敲裏嗎。
不睡白不睡。
能睡幹嘛不睡。
他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臉,把枕頭往旁邊牀上一扔,氣勢洶洶的下了牀,一把打開了房門。
晏玄景趴在狗窩裏,仰頭看向突然打開門的林木:“?”
“不是陪.睡嗎?”林木說道,“我要九條尾巴。”
晏玄景仰頭看看林木,身後毛絨絨的大尾巴輕輕一甩,甩出了九條。
九條大尾巴在身後跟開屏的孔雀似的,他翻身起來,叼着窩進了房間。
林木看着晏玄景把之前被他扔出去的窩又放回了原來的地方,然後一躍跳上了牀。
林木坐在牀上,看着在牀上毛絨絨的一大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九條大尾巴。
入手的觸感比想象中的還要細軟柔滑,沾上了些許秋夜的微涼,稍一停留又能暈出些許的溫暖來。
愛不釋手。
林木抱着不摸白不摸的心思,乾脆抱起了兩條尾巴摟在懷裏,把腦袋埋進細軟的毛毛裏蹭了個爽。
晏玄景微微僵硬了一瞬。
尾巴到底還是九尾狐的弱點,哪怕是親爹媽都不太會這麼毫無顧忌的去觸碰孩子的尾巴。
沒太被人觸碰過的地方總是觸覺靈敏刺激一些的。
尤其還是被九尾狐時時刻刻掛在心上的尾巴。
晏玄景扭頭看了林木一眼,爪子無意識的按了按柔軟的牀墊。
林木大約是不明白妖怪的這種顧忌的。
晏玄景看着林木實在喜歡的樣子,忍住把尾巴抽回來的慾望,慢騰騰的趴了下來,兩隻前爪交疊着,腦袋趴在兩隻爪子上,微微眯着眼看着揉尾巴的林木。
林木揉了個爽。
他看向晏玄景,說道:“我想……”
牀上的九尾狐抖了抖耳朵。
想看人形保留有耳朵和尾巴的九尾狐。
林木對上晏玄景的視線,張嘴想說,又閉上了。
算了。
這個時候要面對晏玄景的臉還是讓他感覺很有壓力。
因爲晏玄景現在要變成人形的話可不就是……躺在他牀上了。
林木覺得這還是過於刺激了,不利於身心健康。
“沒事,晚安。”
林木搖了搖頭,轉頭拉上了燈,室內只留下點點月華的熒光。
這還是入秋之後晏玄景頭一次進林木房間裏來睡覺。
擺在牀不遠處的小風扇消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因爲秋夜漸漸涼了,還是林木漸漸的不再受到天氣寒暑的影響所以把它撤了。
涼蓆也撤下去換成了牀單,跳上牀爪子底下踩的就是柔軟的墊被。
晏玄景看着林木抖開被子躺好,又從被窩裏伸出手來摸了兩條他的尾巴進被窩裏。
“……”
晏玄景感覺自己兩條尾巴被輕輕的抱着,目不轉睛的盯着縮進被子裏闔上
眼的林木,有點擔心會不會發生林木一腳把他踹下牀卻拽着他尾巴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