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笑,扶柳的身子從許墨胸膛上移開:“我感覺到了你的心跳,原來你也是個男人。”
許墨笑了,道:“我當然是個男人,不信你可以試試。”
扶柳白了他了一眼,道:“你就不怕試過之後,我用這件事情來威脅你?”
許墨笑道:“我不受你的威脅。”
扶柳正色的道:“你的確不會受我的威脅。”
許墨睜開眼,詫異的看了扶柳一眼,道:“沒想到你竟會贊同我?”
扶柳道:“我不是贊同你,而是贊同這個事實。”停了停,繼續說道:“有些人外表風流,內心卻癡情之極,你就是這樣的人。你可以和我一夜風流,但絕對不會受我擺佈,因爲你的心中有另外一個女人。”
許墨猛的睜開眼,積蓄已久的目光,凌厲而攝人。
可扶柳就像天邊的一片浮雲,絲毫不受這凌厲目光的影響,柔聲說道:“被我點中要害了?”自然而然的靠在許墨身上。
寬鬆的道袍怎能隱藏着嬌弱誘人的身軀,許墨頓時感覺到那柔若無骨的身體的火熱。
他的喉嚨在冒煙,心在噴火。
一觸即收,扶柳從許墨身上劃開,哧哧笑了起來,道:“再次驗證了一點,你果真是男人,還是個小男人,只有小男人才會害羞。”
許墨面色一紅,尷尬的說不出話來。
車在前行,車伕的技術極好,並沒有多少晃動,但馬車卻跑的極快,很快便衝破了濃霧的束縛。
忽然間,馬車停了下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到了。”
許墨說道:“現在可以告訴我,見的是誰嗎?”
扶柳微微一笑,道:“我只能說,他姓聶。”
這個世界上姓聶的很多,但姓聶又和許墨有關的只有一個。
聶青青。
口中唸叨着這個名字,許墨只剩下苦笑。
他找知道以聶青青的機靈是不會被人抓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主動和人進來,換句話說,許墨要見的可能是聶青青的家人。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毛腳女婿見岳父的感覺。
扶柳看出了許墨的窘迫,微笑道:“不要擔心,那人對你的印象不錯。”
許墨苦笑道:“再不錯,也是陌生人,還是不得不見的陌生人。”
扶柳嗤笑了起來。
他們走進了一處地宮,長廊裏幽靜而陰暗,僅有星星點點一些火光,照亮了通往前方的路。
地上鋪着一條白色的羊毛地毯,延伸向那未知的黑暗。
“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剩下的路,必須你自己走。”扶柳笑着說,眼睛裏都帶着戲謔笑意。
許墨苦笑一聲,獨自向前。
長廊兩側用浮雕的手法刻有壁畫,內容大抵是妖獸奴役原始人類的場景,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給人以詭異的感覺。
蒼老的盡頭是一扇青銅門,分兩邊,中間露出一個合縫,門上有兩個獅子咬金環的把手,看模樣便知道製作的十分精良。
許墨推開這扇門,就看見了一個人,一個老人。
滿頭花白的頭髮,不高,但身形輕健,穿着一身棗紅色的袍子,邊緣鑲嵌着恰到好處的金邊,並不算華麗,但給人一種雍容的感覺。
他是誰?許墨心中問。
僅僅是一個背影,但卻給人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彷彿天下之間的所有事,都盡在他腳下似得。
老人轉過身,面孔不出意料的蒼老,臉上充滿的皺紋和老人斑;他很瘦,瘦的就像一陣風都能吹動,可眼睛卻很明亮,神態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高貴。
許墨站在他面前,忽然感覺自己低人一等,這種感覺很恥辱,但許墨心中卻生不出半點恥辱之心,彷彿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老人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牢牢盯着許墨,好像可以看穿他肺腑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道:“你就是許墨?”
他的聲音並沒有蒼老的味道,很洪亮,就像一個四十歲左右,正當壯年的中年人。
他的語氣並不友好,但目光卻和溫和,這樣的矛盾出現在一個人身上,是令人費解的。
可許墨卻不費解,他能夠理解老者的矛盾:一方面欣賞一個人,一方面又狠這個人,欣賞和恨意交織在一起,複雜的心情產生複雜的態度。
許墨淡淡的道:“我就是許墨。”
老人的眼睛一亮,厲聲道:“你過來!”
許墨沒有依言,而是自顧自的坐在一張椅子上,一張很寬大的椅子,上面鋪着一張虎皮,坐上去十分舒服。
老人並沒有因爲許墨的逾越而氣惱,甚至還笑了起來。
他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許墨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但卻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名字只知道身份能知道一個人是誰嗎?
顯然不能。
許墨搖搖頭,道:“不知。”
老人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撞擊着冰冷的四壁,發出恐怖的嘶鳴:“老夫名叫聶妄心,是聶青青的父親。”
父親?
許墨的眼皮終於擡了擡,臉上也出現動容之色。聶妄心是誰他不知道,但聶青青的父親這個身份,卻容不得他不在意。
“原來是聶叔叔。”他笑着說道。
“聶叔叔?”
聶妄心的臉上出現一陣古怪的神色,但很快就大笑起來,道:“好,青青果然沒說錯,你是一個特別的人——聶叔叔,已經多少年沒人這樣叫過我了,大多數人都稱我叫鬼斧神工。”
說完話,他的一雙銳利的眼睛,便死死的盯着許墨,希望能在許墨眼中看出一些波瀾,但令他失望的是,許墨的眼神始終古井不波。
聶妄心道:“你沒聽過這個名號?”臉色有些不愉。
按照女婿見岳父的一般程序,現在許墨應該說兩句“久仰,久仰”之類的話,可他卻搖搖頭,如實說道:“沒聽過。”
聶妄心的表情更加古怪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纔開口:“你真沒聽過鬼斧神工的名號?”
許墨清楚的感覺到聶妄心的驚訝,這種驚訝不是僞裝,而是真的覺得許墨應該聽過這個名號。
可許墨仔細搜索了記憶,發現前任的殘缺記憶中,並沒有出現有關這個名號的印跡,於是點點頭,道:“我真的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