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門是整塊大理石鏤空雕刻而成,高二十丈,上刻有龍鳳麒麟等異獸的圖案,看起來恢弘異常。

    柳青芙忍不住嘆道:“這纔是真正的名門大派。”她第一次感覺,青竹宗和清風閣都是八品宗門,可底蘊的差距實在難以估量。

    一定要形容的話,一個就像大海,另一個則是小溪。

    清風閣的閣主薛紫衣早領着三大長老,在門前等候,一見凌落風等人到來,立刻熱情的迎了上去。

    “凌宗主,別來無恙。”

    “薛閣主說笑了,十年過了,你沒變,而我卻老了。”

    凌落風確實老了,他兩鬢出現些許斑白,眼角泛起了幾縷魚尾紋;但他卻從不掩飾自己的衰老,按照他的話說,那是自然規律,避免不了。

    可歲月卻沒有在薛紫衣身上留下任何痕跡,柳青芙用餘光打量,只覺得這個與宗主同輩的清風閣閣主,看起來就像三十歲的少婦一樣,雖然氣質凝練沉澱,面龐卻好似二十歲的少女,一身紫色狐裘,襯出了吹彈欲破的皮膚。

    她的五官並不算出衆,給人的第一感覺也不算特別漂亮,但細看下去,卻能覺出一絲特別的、令人沉醉的韻味。

    柳青芙輕聲說道:“聽說薛閣主和門主同歲,真不知道她是怎麼保養的,看起來就像三十多歲一樣,要是我到了她的年紀,也能保持着這樣就好了。”

    女子總關注自己的容貌,對於不老的美麗容顏更加推崇,是以柳青芙才見薛紫衣第一面,就不自禁的對她生出好感。

    許墨微微一笑,道:“放心吧,等你到這個年紀的時候,一定會比她漂亮。”

    高明的武者能保持容顏,延緩衰老,凌落風並不在意外表,所以沒去做,他若想保持,也能保持在三十歲左右的容顏。

    柳青芙的臉紅了紅,低垂着頭,柔聲道:“希望吧,聽說只有突破到凝神期才能延緩衰老。”

    許墨笑道:“放心,師姐,你一定能突破凝神期的。”

    柳青芙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這個世界沒人敢說自己一定能突破凝神期,她也不能。

    許墨還想說兩句勸慰柳青芙一下,忽覺一道森冷的目光激射而來,擡頭一看,就見薛紫衣身後,有一綠衣少婦,正眉目含煞的盯着他。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恐怕他現在已經被凌遲處死了。

    瞎子看不見,但瞎子卻能感覺到森冷,瞎子不光能感覺到森冷,還知道這是目光的森冷,甚至他還知道這是誰的目光。

    瞎子輕聲問道:“許兄弟,你是怎麼得罪崔媚娘。”兩人剛纔談的愉快,各自介紹了姓名,瞎子稱許墨爲許兄弟,他則繼續稱呼瞎子爲瞎子。

    許墨冷冷的道:“沒事,一點小小的過結而已。”

    小小的過結?

    瞎子搖搖頭,心想:“恐怕不是小小的過結吧。”

    沒錯,崔媚娘在雲州一連兩次對許墨出手,具無功而返,這樣的仇怨爲其一;其三,在第一次追殺許墨時,她遇見了神祕人,神祕人一劍便落去了她的拂塵,將她擊敗,這一敗,成爲了橫在他心中的一根刺;其三,她的寶貝徒弟林絳雪似乎陷入了情障之中,而這情障的源頭,就是許墨。

    有此三點,足以令崔媚娘對許墨恨之入骨,若不是凌落風等人在場,崔媚娘早就按耐不住了。

    此刻即便沒有動手,也面色陰沉的對柳恆博道:“柳恆博,你教了個好徒弟!”

    柳恆博皺了皺眉,道:“媚娘何出此言。”他曾經與崔媚娘有過一段情,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過眼雲煙,早已經散去,所以此刻面對崔媚娘,他還算足夠坦然。

    崔媚娘冷哼一聲,道:“你自己問問你的徒弟就知道了。”說完也不理會驚愕的衆人,自顧自的轉身離開。

    薛紫衣尷尬的笑了笑,道:“凌宗主,崔長老今日身體不適,所以——”

    凌落風擺手笑道:“不礙的,不礙的。”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瞥了柳恆博一眼,弄的柳恆博哭笑不得。

    只能回頭狠狠的盯了許墨一眼。

    又是一道!

    瞎子皺了皺眉,道:“許兄弟,你和你師傅的關係不好嗎?”

    許墨苦笑道:“好,當然很好。”

    瞎子道:“那爲何他會以這種目光看着你?”

    許墨尷尬的道:“可能、可能是身體不適吧。”

    瞎子的嘴角勾起一抹弧線:“凝神期的長老可不容易生病啊。”

    許墨啞口無言,他能說什麼?恐怕什麼也不能說,這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

    而實際上,他也不明白崔媚娘爲何會對他如此態度。

    “好像我們沒什麼生死大仇吧。”許墨心想。

    忽聽得前方凌落風的聲音響起:“許墨,快過來見見薛閣主。”

    許墨收斂了心思,走了過去,重劍沐浴着晨露,反射出黝黑的光,黑的驚心,黑的刺眼。

    若不是顧凌波提起,薛紫衣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認識許墨,她從未見過許墨,也未想過有一天會見到許墨。

    但許墨一走上來,她立刻就認出了他來。

    準確的說,她認出了那把劍,那把在顧凌波口中,格外特別的一把劍。

    一把重劍,一人高,半人寬,重的不可思議。

    爾後,薛紫衣才見目光投到了許墨的身上,他穿的是一身雪白的文士衫,腰間掛着一隻鹿皮酒囊。

    他的目光散漫,懶散帶着慵懶的笑,脊背卻挺的筆直,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屈服,他每向前一步,都能感覺到腳下的堅實有力——揹着一把重劍,這是理所當然的,可他的步子看起來卻又無比的輕盈。

    堅實與輕盈來是矛盾的事情,但在他身上,卻出現一種異樣的和諧與統一,就像那是理所當然。

    薛紫衣見過很多青年才俊,但不得不承認,許墨是其中最出色的一批人,或許還是最出色的一個。

    “青竹宗許墨見過薛閣主。”

    他的聲音讓薛紫衣想到了凌落風年輕的時候,同樣瀟灑而有力,同樣散漫而磊落,同樣不乏勇氣,卻又讓人愛恨不得。

    他說話的時候,眼中射出兩道銳利的目光,不停的四下掃動。

    薛紫衣忽然想起了林絳雪的事情,表情更加玩味了;她眯起眼,瞧着許墨,淡淡的道:“果然是一表人才,凌宗主,看來要恭喜你青竹宗人才輩出了。”

    凌落風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可嘴上卻謙虛道:“薛閣主說笑了,青竹宗數了數去也就這幾個弟子可堪一用,不像你清風閣,幾乎人人都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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