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敗無關乎生死,卻高於生死,他能在柳青芙和嶽璃兒身上,同時感受到這種高於生死的戰意,這以爲她們只要出手,就絕不留情。

    劍動了,

    忽然動了,

    就像一陣清風拂過了綠葉,帶着一種平和的溫柔,無聲無息的刺來。

    水火交融的結果不是暴虐,而是平和,一種超過想象的平和,劍樁蓄意時的驚人劍意彷彿消失無蹤,又像是一場在劍身的平靜之下,彷彿拂過湖面的一陣風,蕩起一圈漣漪。

    柳青芙也動了,摒棄了一干虛招之後,平波流雲掌變得更加凝重,如果說她之前的掌法是暴風雨襲來的海潮,現在則是海底的深邃暗流,表明平靜,暗藏兇險。

    她的掌已出,迎上嶽璃兒的劍,掌無聲,劍法也無聲。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集中在這一掌一劍之上。

    掌爆發,碧海潮生,暗流終於浮出了水面,露出了猙獰的爪牙;劍爆發,微微顫動,劍身發出嗡嗡的、興奮的劍鳴。

    兩道璀璨的光在空中碰撞,糾纏在了一起,掌在不斷的變化,劍也在不斷的變化,兩人都在尋找着對方的破綻。

    或許在普通武者看來,這場戰鬥無聲無息,並不精彩,但凌落風、薛紫衣、紅紅兒,柳恆博,包括許墨的眼看來,這一戰是如此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的劍,玄級上階的威力,卻有千萬種變化,這種變化就像天邊雲外的一陣風,你永遠也不知道它吹向何方。

    如果說岳璃兒的劍是一陣風,那麼柳青芙的掌就是整片大海,大海廣袤無垠,她的掌也廣袤無垠,無論那風如何變化,都掙脫不了海的束縛,水與風糾纏在一起,風起浪涌。

    柳青芙的對手若不是嶽璃兒,若不是妙音三門劍,恐怕她現在已經勝了,但對手是嶽璃兒,是妙音三門劍,勝負彷彿已經不由她來掌控。

    許墨的手心忽然冒出了冷汗,此刻即便是他,也不知道嶽璃兒的劍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劍似乎成爲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她在變,不停的變,變化到試圖找到柳青芙掌法中的破綻,一旦找到那一縷破綻,等待着柳青芙的,必定是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許墨已經看到了柳青芙掌中的破綻,一瞬而過,但他確實看到了。出現破綻的原因有很多,但此刻出現破綻的原因卻只有一個,嶽璃兒的劍,給她的壓力實在太大,大到她不得不露出破綻。

    當一名劍客面對近乎完美的招式時,他會用自己的劍令對手露出破綻,就像此刻嶽璃兒所做的那樣。

    “你輸了!”嶽璃兒說。

    一劍刺出,劍鳴陣陣,這一劍刺透了疊浪的層層阻攔,刺向柳青芙的肩膀。

    許墨的指尖冰涼,轉頭一看,只見柳恆博也不能保持剛纔的淡然模樣。

    現在,一切彷彿已經註定了,儘管嶽璃兒這一劍很慢,真的很慢,但她刺向的卻是柳青芙的破綻,破綻意味着無法彌補,再慢又能怎麼樣?

    這是最後的一劍,決定勝負的一劍。

    在這一劍刺出時,勝負就已經註定,只等一切塵埃落定。

    劍光閃爍,薛紫衣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道:“勝負已定。”

    “也未必!”說話的不是凌落風,而是紅紅兒,這個紅髮紅須的老頭眼中,閃爍着銳利的光。

    當嶽璃兒的劍突破了層層阻隔,馬上就要刺進柳青芙的肩膀時,她卻忽然看見了柳青芙的臉。

    這是一張絕美的臉,這張絕美的臉上,絲毫沒有失敗的沮喪,反而帶着嘲弄的笑容。

    沒錯,嘲弄的笑容。

    “浪捲雲涌,破繭而出!”

    一聲嬌喝響起,柳青芙的掌勢隨之一變,原本的破綻被瞬間淹沒,變成了最致命的陷阱。

    柳恆博笑了,緊張的表情終於放鬆,身姿也變得自然起來,對許墨說道:“這是平波流雲掌的最後一招,平波流雲。”

    許墨也笑了,他忽然明白,平波流雲掌的精髓並不在於起勢,而在與平勢,平波、流雲,本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平靜的東西,最平靜的東西又怎可被一把銳利的劍,簡單的刺穿。

    嶽璃兒也發覺了不對,她的劍在貼近柳青芙肩膀時,忽然發生了偏差,也許不過是毫釐之間的偏差,但這一點偏差,卻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許墨知道柳青芙的身法很好,但卻從不知道,她的身法就像天邊雲外的一縷風,令人無跡可尋。

    短劍貼着柳青芙修長的脖頸而過,只消再靠近一分,便會劃破那片如玉般完美無暇的雪白,可偏偏卻無法更近一步。

    不是嶽璃兒不想,而是柳青芙根本不給她更近一步的機會。

    旋身而上,衣裙旋轉的就像胡旋舞一般,柳青芙閃過嶽璃兒的劍,用一種飄逸的身法,貼到嶽璃兒身前,一掌探出,穩穩的落在她的胸口。

    “你輸了!”柳青芙笑着說。

    嶽璃兒低頭看着貼在自己胸口的玉掌,此刻只需要真氣一吐,便能將她至置於死地。

    失敗的命運不光已經註定,甚至已經到來,這命運她不得不接受。

    “我輸了!”嶽璃兒怏怏的說,失落走下擂臺。

    她忘記向自己的師傅見禮,也忘記了回到同門的方陣,徑直走出了演武場,沒人攔她,所有人都明白,此刻的她絕不適合再次出場。

    柳青芙躬身見禮,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方陣,剛纔她消耗不少,需要調理一段時間,而有人顯然不想給他調理的時間。

    “落霞宗羅大常挑戰青竹宗柳青芙!”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站在擂臺中央猙獰的笑着,在他看來,勝負已經註定。

    凌落風恨恨的看了一眼紅紅兒,怒道:“紅老頭,這就是你落霞宗的弟子?”

    演武雖然沒有規定不能連續出戰,但卻有如果有人真氣消耗過大,就不得再挑戰他的潛規則,但此時的羅大常眼中只有勝利,忘記了這個規則,活着說,對於勝利的慾望,矇蔽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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