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聶妄心沉聲道,“就算我想抗拒,恐怕也抗拒不了。”

    這是一句玩笑,更像是一個現實,他無法抗拒任何攻擊,因爲他的真氣正在和劍氣糾纏,倘若有絲毫的放鬆,結果不堪設想。

    許墨走到聶妄心背後,雙手抵住他的後背,緩緩的送進一縷真氣。

    “放鬆,不要抗拒。”他說。

    聶妄心果真放鬆了下來。

    真氣在聶妄心體內遊走,藉由真氣,許墨可以看到聶妄心體內的情況,依他所見,聶妄心體內觸目驚心。

    身體結構雖然沒有變化,但原本附着在內臟上,保護着內臟的真氣已經被抽空,此刻內臟就想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老人,曝露於腹腔內,沒有絲毫保護。

    或許一時間還看不出什麼危害,但過些日子,沒有了真氣保護的內臟會極速衰老,而這種衰老幾乎是不可逆的,就算以後能解放真氣,聶妄心的身體也難以回到從前。

    許墨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真氣來到聶妄心的丹田,這裏是武者真氣的中轉站;當然對大多數武者來說,這裏是真氣的儲存站,僅僅少部分武者將真氣儲存在經脈和肌肉之中,許墨就是這少部分中的一員,而他也知道,聶妄心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

    也就是說,在不動用真氣的時候,聶妄心的丹田裏應該是空空如也,但此刻,這顆丹田中卻充斥着素亂的真氣。

    不,不僅僅是真氣。

    許墨眉頭緊蹙。

    聶青青發覺了許墨的異樣,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許墨道:“情況有些複雜。”

    聶妄心笑道:“這傷能讓老夫束手無策,自然十分複雜。”

    許墨道:“外來的劍氣本應該破壞你的丹田,如果真的讓它成功,你就真沒有恢復的希望。”

    聶妄心嘆息着道:“沒錯,當時我正用靈識窺視玲瓏寶塔,忽然劍氣襲來,擊傷了我的靈識,靈識受創,我立刻就想到了走,沒料到這劍氣竟然順着靈識找到了我在塔外的,趁着我收斂靈識的時候,衝進我的體內。”

    “這不可能,”許墨道,“能擊傷靈識的一定是精神攻擊,而劍氣不是精神攻擊。”

    聶妄心笑了笑,回道:“看來你對劍氣的理解還不深。”語聲稍頓,又道:“也是,你還只是一個化元期的小子,沒見過凝神期劍客的厲害,劍客的厲害是在凝神期之後纔得到生動的體現,在此之前,你只知道劍氣無堅不摧的特性,等你突破了凝神期,就明白劍氣還有一條屬性”

    “什麼”許墨感覺自己的心臟在猛烈跳動,聶妄心的話在他心上打開了一扇窗戶。

    聶妄心笑道:“斬斷一切,包括靈識與念頭。”

    許墨聽着。

    聶妄心忽然道:“你知道劍客爲什麼不容易走火入魔嗎”

    “不知。”許墨搖了搖頭,他原本以爲是劍客的心至誠,誠於劍,所以不易受到外物的干擾,但聽聶妄心的口氣,答案絕不僅僅是如此簡單。

    聶妄心也不隱瞞,當下說道:“因爲劍氣斬斷一切的特性,能夠斬斷念頭,最高明的劍客能夠斬斷一切情愛,心中唯有劍。”

    許墨搖了搖頭,說道:“那是無情劍,不是我的劍,我的劍”他的目光不自禁的落在聶青青身上,“我的劍法從不是無情的劍,因爲我的劍法之源並非無情。”新八一中文網首發 ....

    聶妄心笑了,說道:“條條大路都可證道,或許你能開闢出一條新的劍道也不一定。好了,說回剛纔的事情,劍氣突然闖進我的身體,直逼丹田,我心中不能讓它丹田裏肆虐,於是第一時間調集全身真氣與它相抗。”

    “本以爲以自己的實力,就算被搶得先機,只需付出一點小傷就能將劍氣同化,但不想這劍氣竟然無法被我的真氣同化,這簡直聞所未聞,真是恐怖之極。”

    許墨下意識點了點頭,剛纔他試圖用自己的真氣去同化劍氣,得到的結果也如聶妄心所說的一樣無法同化。

    聶妄心苦笑道:“劍氣無法同化,又無法見它逼出體外,我只能用真氣與它抗衡,儘量避免它傷及丹田,但沒想到這劍氣不但無法被同化,反而正在同化着我的真氣。”

    他搖了搖頭,用一種苦惱的聲音說道:“現在,兩種力量尚能保持平衡,但我不知道這種平衡在什麼時候會被打破,到時”

    許墨接話道:“到時體內真氣肆虐,被毀掉的就不僅僅是你的丹田,更可能是整具身體。”

    聶妄心點了點頭,說道:“所以說,你若不救,老夫必死無疑。”

    聶青青聽兩人說的嚴重,不禁急道:“真有這麼嚴重嗎”

    許墨點頭道:“若是當時他不抵抗,任由劍氣摧毀丹田,還不會有性命之憂,現在”

    話雖爲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聶妄心苦笑道:“將心比心,若是你會看着自己的修爲毀於一旦嗎”

    許墨搖搖頭,道:“我寧願死。”

    武者若沒有了武功,將會死的十分難看,那些曾經於你結過仇怨的仇人,會一個個聞風而動。

    聶妄心苦笑道:“事實正是如此,我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但此刻卻不得不爲這個選擇而買單,但是你。”

    他停了停,沉聲又道:“你的武魂可能是唯一能化解我體內劍氣的東西。”

    許墨眉頭緊蹙,說道:“你就這麼肯定如果貿然打破平衡,可能”

    “可能會死,對嗎”聶妄心笑道,“我這樣子,早晚都會死,不如搏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茶樓門口的哦銀杏樹被風吹的簌簌作響,房間裏卻靜的不可思議,許墨和聶青青凝視着聶妄心,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像是在等待着聶妄心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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