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恆博的劍是一把普通的劍,普通的劍都很雪亮,雪亮的劍身散發着整整寒氣,彷彿連人的表情和聲音都會凍結。

    沒有人懷疑他說的話,只要落霞生敢動手,這把普通的長劍,一定會刺向他的咽喉。

    凌落風看了柳恆博一眼,長長的嘆息一身,說道:“這事”

    話未說完,便被一個從帳外傳來的女聲打斷:“師傅,我有重要事宜稟告。”

    落霞生眼睛一亮,道:“這是我的徒兒顏如玉,奉命是偵查關於他的事情,恐怕是有所得了。”擡高聲音喊道:“顏如玉,進來吧。”

    顏如玉施施然走進了帳篷,美貌的臉上帶着掩飾不住的笑容。

    她進來之後,驟見營帳裏這劍拔弩張的架勢,又見柳恆博護着的是許墨,不禁笑了起來,眼睛裏都是笑容。

    “稟告師父,您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

    落霞生大喜,道:“快說,說給所有人聽。”

    顏如玉清了清嗓子,指着許墨大聲說道:“據我探查,許墨的紅顏知己,是一個叫聶青青的姑娘,而這聶青青正是邪月宗大長老聶妄心的女兒”

    “胡說,聶青青怎麼可能是聶妄心的女兒”柳恆博怒道,長劍指向顏如玉的咽喉。

    顏如玉冷冷的一笑,不躲不閃,正色道:“許墨,你若是個男人就承認了,還是你連自己女人的身份都不敢承認。”

    柳恆博轉過頭,道:“墨兒,告訴他們聶姑娘不是聶妄心的女兒。”

    許墨看了一臉複雜的柳恆博一眼,長長嘆息一聲,道:“沒錯。青青正是聶妄心的女兒。”

    落霞生笑了起來,道:“諸位都聽到了,他已經承認自己是邪月宗的奸細了,恐怕這次誅邪小隊被伏,也是他和阿醜聯合行動的結果。”

    薛紫衣高貴的聲音響起:“許墨,你還有何話說。”

    許墨冷笑一聲,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只說青青是聶妄心的女兒,沒承認自己是邪月宗的奸細,青青也早已不是邪月宗的門徒。”

    “笑話”落霞生冷哼一聲,道:“邪月宗的規矩誰人不知一入邪月宗,終生不得出,除了死人,誰能走出邪月宗。”

    顏如玉接道:“宗主,還有一事。”

    落霞生道:“你說”

    顏如玉指着許墨道:“你說你不是邪月宗的奸細,但我卻查出,在卡拉庫姆沙漠裏,幫你擊殺王羲的人,正是聶妄心的手下;而你也和聶妄心完成了一次交易,就是三宗演武上得到的那一刻佛珠”

    薛紫衣的眼睛裏射出兩道寒光,喝道:“許墨你將佛珠給了聶妄心”

    許墨嘆息着道:“我明白了,明白了。”話鋒一轉,高聲道:“沒錯,是我交給聶妄心以換取青青的自由,我問心無愧”

    薛紫衣搖了搖頭,道:“好一個問心無愧,你倒真是一個情種。”轉頭對凌落風道:“凌宗主,這是你青竹宗的弟子,還是你來說吧。”

    凌落風點點頭,一臉複雜的凝視着許墨那張平靜的臉,過了好久,終於嘆息着道:“許墨,我將你逐出青竹宗,你可心服”

    許墨笑了,平靜的道:“弟子心服。”

    凌落風嘆息着道:“我相信你不是邪月宗的奸細,可你和聶妄心的關係,卻讓我留不得你,你可明白。”

    許墨道:“弟子明白”

    “恩。”

    凌落風剛想開口,就被柳恆博打斷:“宗主,還請再考慮一二啊”

    凌落風看着跪在地上的柳恆博,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恆博,算了吧。”

    一句算了吧,柳恆博的身體顫抖了兩下,面孔彷彿蒼老的十歲。

    火光映出了衆人的臉,落霞生在笑,薛紫衣也在笑,下首的崔媚孃的眼睛裏,都充斥着笑意。

    而場中的柳恆博和林絳雪的臉上,則露出說不出的哀傷。

    霹靂一聲,電光劃破了漆黑的蒼穹,一滴滴雨點珍珠般的從空中落下,映着電光,閃爍着銀光,最後彙集成一片銀色的雨幕。

    油燈昏黃,照出了許墨的臉,他在笑,笑的淡漠而自然;他坐着,腰板挺得筆直,彷彿沒有任何事情能令他屈服。

    柳恆博就坐在他的對面,沒有說話,只是不住的嘆息,那長長的音調裏充斥着不甘。

    帳篷只是小帳篷,可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桌上放着一隻煮茶的紫銅小爐子,正冒着青煙,水顯然已經沸騰了,但兩人都視那沸騰的水如無物,或着說,他們根本沒注意那沸騰的水,只是對視着,靜靜的對視着。

    良久,良久,柳恆博打破了詭異的沉寂,開口說道:“今後打算怎麼辦”

    許墨挑了挑眉,笑道:“還能怎麼辦,先回青竹宗把青青帶走,再回家看看。”

    柳恆博搖了搖頭,道:“又是青青,她害你害的還不夠嗎”

    許墨笑了,說道:“沒有誰害誰,我早知道她是聶妄心的女兒。”

    柳恆博指着許墨的臉,說道:“那你還陷進去”

    許墨道:“師傅不也曾經陷進去過嗎”

    柳恆博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好了,既成事實,怎麼也改變不了,好在你天賦卓絕,就算不在宗門裏,也能自己走出一條路,師傅也沒什麼給你的,就送你一本功法吧。”

    說話間,從懷裏摸出一隻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裏面放着一本表面泛黃的書。

    “凝神養氣訣”許墨疑惑的望向柳恆博,搖了搖頭,將書本推了回去。

    “師傅,我已經被逐出師門了,照例是不能將師門典籍帶出去的。”

    柳恆博冷哼一聲,道:“你還知道規矩。”嘆了口氣,又道:“這不是青竹宗的功法,而是我當年遊歷四方時,找到的一本功法,專講養氣凝神的過程對突破凝神期很有作用,可惜我拿到時,已經突破了凝神期。”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