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回憶”許墨笑出聲來,“這個比喻倒也貼切,我就是來喫回憶的。”

    就在這時,老夫妻已經將拌好的涼麪恭恭敬敬的放在桌上,抹了還在圍裙抹了抹滿是麻油的手。

    老頭笑道:“客人,不好意思了,茶葉蛋還要煮一煮。”

    煮一煮的意思,並非是蛋沒熟,而是讓蛋入味,老頭對食品的味道向來嚴格,絕不允許有任何瑕疵,這也是許墨喜歡這麪條和茶葉蛋味道的原因。

    認真加工的食品,總是美味的。

    許墨微微一笑,道:“老丈,不礙的,我們喫着等就是了。”

    老頭的臉笑開了,就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吃麪,用筷子吃麪,筷子插進油光的麪條裏,輕輕一挑,便將麪條送入口中,許墨一邊喫,一邊不住的點頭說道:“果然還是以前的味道,當年我和妹妹小的時候,就經常在這裏吃麪,有開心的事情就來,不開心的時候也來,這個地方鎖住了我們太多的喜怒哀樂。”

    聶青青嗤嗤笑了笑,道:“你丫,喫個麪條而已,居然會聯繫到喜怒哀樂上了。”

    許墨輕笑道:“這就是你不懂了,麪條雖然只是麪條,但未必不能承載回憶。”說完間,又吃了一口,筋斗的麪條送入口中,發出嘶嘶的聲音。

    反觀聶青青,則是一副細嚼慢嚥的姿態,就連吃麪時,也沒發出一聲聲音,動作優雅到了極點。

    許墨看着聶青青小心翼翼的動作,忍不住笑了起來,道:“青青,吃麪可不是這麼喫的,要大口的喫,像我這樣。”

    說着將麪條送進口裏,還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響。

    聶青青的臉紅了紅,羞澀的低下頭,輕聲道:“我可學不會你這種粗魯的模樣。”

    許墨笑道:“那你可錯過了一餐美味了。”

    聶青青白了他一眼,道:“就這樣我也覺得味道不錯。”話鋒一轉,又道:“對了,你說你還有妹妹,會不會很難相處。”

    回到雲州,聶青青就要住進許家,對一個姑娘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考驗;醜媳婦見公婆,難免有些惴惴不安,就連聶青青這樣的武者也不例外。

    許墨眨了眨眼,嘴角含着笑,說道:“別擔心,馥兒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看到有你這麼漂亮的大嫂,她肯定會開心的跳起來。”

    聶青青的臉又紅了紅,左手輕撥了一下鬢角邊的柔發,羞澀的道:“哪有的事情,我聽說妯娌間是最難相處的。”

    許墨不以爲意的一笑,道:“放心,我這個妹妹好相處極了,她”

    聲音戛然而止。

    “你怎麼了”聶青青順着許墨的目光望去,只見巷口走來一黃衫少女,她凝眸着前方,眼神裏,就像有一隻躁動的精靈在不住的跳動,她的悸動、不安、與焦慮,一切神傷都從這眼神裏傾瀉而出,化作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

    微風吹來,淚珠落下,在空中炸開,就像開出了一朵黯然神傷的花。

    只聽許墨口中喃喃道:“馥兒、馥兒。”

    高牆,大院,屋門緊閉。

    已是深夜,萬籟無聲。

    許棟山的書房裏,正亮着燈,橘色的燈。

    昏黃的燈光照出了許墨那臉,猶豫焦慮而變得有些扭曲變形。

    屋裏還有兩人,兩個女人。

    許馥兒微蹙着眉頭,眼神在窗戶和門口來回搖擺,飄忽不定;聶青青則一臉顯而易見的焦慮,她在廳中踱着步子,從前到後,一刻不停。

    許墨的的雙手輕撫着桌面,瘦長、骨節凸出的手指,在燈光下看起來就像精鐵所鑄的似得。

    他的表情十分沉重,正用一種銳利的目光等着許馥兒。

    “爹爹就是在這間房間裏失蹤的嗎”他說,語氣沉穩。

    許馥兒點頭道:“沒錯,守夜的下人說老人借到了一封信後,就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一整夜都沒有出來,直到第二天,下人進屋打掃時,才發覺他已經不見了。”

    許墨皺了皺眉,道:“房間裏還是父親消失時的原樣嗎”

    許馥兒道:“還是有原樣,我讓下人保留了下來。”

    許墨道:“這就奇怪了,房間裏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下人也沒聽見異常聲響,難道是”

    “是什麼”許馥問。

    許墨道:“難道是爹爹自己走的”

    許馥兒搖搖頭,道:“爹爹怎麼會不告而別,就算要走,下人就在門口,通知一聲或留個字條的時間總是會有的;再說,下人們就沒看到爹爹出來。”

    許墨搖搖頭,道:“以爹爹的功夫想要無聲無息的出走並不困難,沒留下字條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沒有時間留下字條,應該不可能,按理說再匆忙,寫一張字條的時間總歸會有的。”

    許馥兒問道:“那第二呢”

    許墨道:“第二種可能也不太可能,但卻是不可能中,最可能的事情。”

    許馥兒惑道:“我不明白。”

    許墨看了許馥兒一眼,道:“我的意思是說,爹爹可能不想讓我們找他。”

    許馥兒美味緊蹙,道:“爹爹有什麼事情不能讓我知道”

    什麼事情

    許墨沉吟了片刻,目光移到了書桌上,眼睛忽然一亮,道:“你不是說爹爹走之前收到了一封信嗎信的內容是什麼”

    許馥兒道:“不知道,是半夜有人送信過來的,我讓守信的王老頭過來問問。”說話間開門走出房間。

    房間裏只剩下聶青青和許墨兩人,聶青青一臉憂慮的看着許墨,輕柔的道:“許大哥,伯父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許墨搖搖頭,道:“我倒不是擔心他會出事,而是擔心他究竟有什麼瞞着我們。”

    聶青青道:“我想,我想一定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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