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劍法在這來人手上,就如同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任憑是和許墨暴風驟雨一般的急攻,還是聶青青蓮花劍技,都無法破壞這種完美的美感。

    來人就像始終按照自己的節奏在催動劍招一般,完全不管攻向他的劍招,卻每每都能將這些招數化解。

    無論是許墨和聶青青,都是高手,眼力自然異於常人,一眼就看出,想要擊敗這個人,就必須破解他完美的劍意,本來許墨的玄鐵重劍是最好的手段,重劍一出,誰與爭鋒,再完美的劍意也抵不過重劍的破壞力。

    但無奈許墨即便動用重劍,也感覺未必能將這人留下,若讓他逃了,身份的祕密必將大白於天下,這是許墨所不願看到的。

    他下意識與聶青青對視一眼,聶青青心領神會的閃到他身邊,兩人一軟劍一短劍,並肩作戰,蓮花劍技加上快劍,一連點出了二十多劍,就算以來人的功力與劍法理解,也不禁有些手忙腳亂。

    他一連擋了二十多劍,突然大聲道:“果真有些意思,我要動真格了,兩位小心。”話音剛落,就見他身後浮現出了一把劍的虛像。

    這是有一把無柄的劍,看起來就像一快鐵片,但劍鋒鋒利,向外滲透着驚人的寒氣,並非說這劍冷,而是鋒利的寒氣。

    聶青青一見這武魂,不禁高聲喊道:“無柄劍顏赤揚,竟然是你”

    顏赤揚乃是東南域六品宗門赤霞宗的首席核心弟子,實力在也有半步凝神,可他的半步凝神卻絕非楊懷甚至張嘯林所能比擬的。

    丹鼎派的弟子雖然功力高絕,但大多都是依靠丹藥堆積而成,就算服用丹藥較少的張嘯林也一樣,而赤霞宗卻是一個擅長戰鬥的門派,顏赤揚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武魂無柄劍天生就能加他的劍法天賦,他無論學什麼劍法都特別快,無論什麼劍技都一點就通,甚至旁人看起來無比艱難的領悟劍意的過程,在他看來,也輕而易舉。

    顏赤揚被叫破了身份,所想自揭了遮面黑布,露出了一張極其妖冶的臉,就像一張女人的臉,皮膚用白如玉,眉目如詩,天生就帶着一種優雅;卻又如君王一般,給人以高高在上的感覺。

    “沒想到你竟能看出我的身份,本想留你們一命的,現在看來是不能留了。”他壓低聲音又道:“不過將你們死假貨到丹鼎派的身上也不錯。”

    他露出笑容,他的笑容親切米人。

    忽然間,他眉目之間閃過了一絲厲芒,如黑暗漂移,身子快速搶到了聶青青面前,長劍揮動,如水銀瀉地一般。

    聶青青何時見過這樣的劍法,只覺得當初在鐵索橋上與她交手的許墨,也未必有如此劍法;她甚至分不清顏赤揚刺出的是一劍還是十劍,只覺得無論是一劍還是十劍她都無法抵擋。

    沒錯,這正是一種必殺必勝的劍。

    聶青青閉上了眼睛,只聽耳畔傳來噹噹噹幾聲,睜眼一看,就見許墨合劍而立,擋在她面前,手中的軟劍已經被削斷。

    不過說,一定是爲了擋住顏赤揚的劍法而斷,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許墨敗了;但許墨終究是毫髮未傷的擋住了這必殺必勝的一件,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他有贏了。

    顏赤揚收劍而立,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雲州沒人能擋住他的劍,就算那些成名多年的凝神期高手,也擋不住他的劍,這也是他極度驕傲的一點,凝神高手可以憑藉高絕的實力耗死他,但也擋不住他的劍,他的劍法是無敵的。

    但這一切,在此刻發生了變化,連帶着完美的心境也就此被打破,因爲許墨擋住了他的劍。

    他的每一劍都被許墨的軟劍準確無錯的擋住,若不是功力要高出許墨一籌,現在完敗的應該是他。

    顏赤揚是個驕傲的人,驕傲的人最不能容忍別在自己的最值得驕傲的領域擊敗自己。

    許墨冷笑道:“我無名小卒而已,不值一提。”

    顏赤揚搖搖頭,說道:“你這樣的人,絕不是無名小卒。”

    許墨道:“那你聽過李大柱這個名字。”

    顏赤揚冷笑道:“這是個假名。”

    許墨道:“真名也罷了,假名也好,有區別嗎現在我就叫李大柱。”

    顏赤揚沉默了下來,像是在咀嚼着許墨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忽然開口道:“說的沒錯,你叫李大柱也好,叫王大柱也好,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我又何必一定要知道你的代號,反正你必然會死。”

    許墨冷笑道:“你就肯定自己能殺我。”

    顏赤揚的目光在許墨手腕掃過,看着那只有半截的軟劍,冷笑道:“你還能再找出一把像這樣的軟劍嗎”

    聶青青的軟劍自然是上品,若不是上品也擋不住顏赤揚的劍勢,可越是如此,顏赤揚就覺得自己越是勝券在握,畢竟像這樣的上品軟劍,可遇而不可求,他自信許墨不會有第二把,可他卻能發出第二劍。”

    “無影無痕”

    身後的無柄劍化作了漫天虛影,與手中的長劍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個有序的劍圈,長劍一指,劍圈便向許墨激射而來。

    聶青青已經緊張的牙關緊咬,直恨不得以身代許墨,承受這同樣必殺必勝的一劍,就在這時,許墨的聲音響起:“借劍一用。”

    聶青青下意識的一鬆手,手中短劍立刻飛入了許墨手中,許墨看了她一眼,眼神裏盡是平靜與溫柔的笑意,就好像在說“不用擔心,我會沒事”一樣。

    短劍在手,許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脊背挺得筆直,眼神變得如手中的短劍一樣銳利。

    短劍銳利,足以刺破任何一個人的咽喉,但許墨用短劍,卻不是用來刺的,他是用來畫圓,就像小孩子在街角用墨石畫畫一樣,他畫的更加簡單,僅僅是圓,一個又一個的圓。

    顏赤揚原本平靜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就像石子墜入的江心,泛起一圈連綿不斷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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