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墨眉頭緊蹙,視那灼人的眼神如無物體,半晌過後,口中吐出兩個字“不成。”語聲稍頓,接着說道“先不說這事的可能性,林姑娘也不可能在此待上很久。”
胡丁陽的臉色浮起一絲陰霾,沉聲說道“我只是告知你實情,不是讓你提意見,更不是讓你做決定”
嶽依萍見胡丁陽臉色有變,連忙拉着他的胳膊說道“此事不可,重塑妖魂所消耗的心血太大,那小姑娘支撐不住,我絕不同意。”
許墨急道“需消耗心血”
要知心血也是人體瑰寶,人體血液許多,但心血卻只有那麼幾滴,代謝極慢,消耗過後,想要重新補充更是難上加難。
心血中蘊藏着人類的精氣神,倘若消耗過大,人體也就油盡燈枯了。
嶽依萍點頭道“我也不瞞的,的確要消耗許多心血。”
許墨望向胡丁陽,冷冷的道“這我就更不能答應了,現在你就將林姑娘交出來”
“哈哈哈”胡丁陽大笑起來,“小兄弟,我說過,我只是知會你一聲,並不是讓你提意見,無論你答與不答應,這事都沒的商量,那小姑必須留下。”
嶽依萍連忙道“我不需要”
胡丁陽猛的轉過頭,就像一隻憤怒的獅子一半凝望着嶽依萍,沉聲說道“這是你恢復人形的最後的機會,當年我以爲真氣保住你的一縷妖魂,天機子以含香珠保你玉體不腐,就是爲了今時今日的機會,你怎能臨時變卦呢”
嶽依萍凝望着胡丁陽,忽然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相爲救自己而傷了別人”
話未說,就見胡丁陽展開袖口一拂,嶽依萍頓覺得一陣刺痛,想要開口,卻說不出話來,甚至連動一動也不可能。
胡丁陽歉意的看了一眼,沉聲道“依萍,你先休息一會兒,等我打發了這小子,再慢慢和你說。”回頭望着許墨,冷冷的道“我依舊是那個條件,你現在離開並且保證不再回來,我絕不爲難其他人。”
許墨搖頭道“不可能,除非你將林姑娘交給我。”
“敬酒不喫喫罰酒”胡丁陽眼睛一瞪,三綹長鬚飄起一道弧線,手掌沿着這道弧線探出。
這一次胡丁陽已打定主意不再留手,一出手就用上了截脈手的功夫,五指在空中一併,放出五道真氣,點向許墨五處要穴。
許墨看的真切,連忙向旁一閃,一劍刺去。
這一劍正刺胡丁陽胸口,他若不躲閃,被重劍撞上,少不得會胸骨骨折,胡丁陽搖搖頭,暗道“這傢伙的重劍好生厲害,本以爲不夠靈活,沒想到能用兩敗俱傷的方法逼的我變招。”
思忖之間,手上已用出三個變化,腳下一蹬,踩着劍身而上。
聶青青站在樹林外,望着那已經封閉的土牆,憔悴與絕望就這樣清楚明白的寫在臉上。
她知道一旦這土牆閉合,代表着沒有胡丁陽的許可,裏面的人不可能出來,外面的人也不可能進去,就像一道隔絕了生死的牆,隔絕了所有關於許墨的氣息,不夠路出一分一毫。
她久久沒有離去,等待着,等待着奇蹟的發生,然而那閉合的土牆,像是隔絕了所有的希望。
如海一般深的絕望正包裹着她,而就在這時,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肩膀。
聶青青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知道自己應該信任他,但是”她回頭看了柳青芙一眼,欲言又止。
柳青芙心知聶青青的想法,微微一笑,說道“哪一次他不是面對看起來不可戰勝的敵人,又有哪一次他讓你我失望過相信他,他會戰勝強大的敵手,而我們所要做的,只是消除他的後顧之憂而已。”
聶青青凝望着柳青芙,直到此時此刻,她感覺到,自己對許墨的瞭解是如此的少,少到可悲。
她深吸一口氣,沉聲道“現在怎麼辦”
“先離開這裏再說。”柳青芙看了一眼封閉的土牆,“他也不希望我們待在這裏。”
許墨當然不希望聶青青待在那裏,理由很簡單,面對胡丁陽,他沒有必勝的把握。非但沒有必勝的把握,甚至連勝利的把握也沒有。
對手雖然是活死人,發揮不出武魂的實力,但歸根結體就是一名凝神後期的高手,以許墨的實力,想要光明正大戰勝這種對手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能選擇遊鬥。
不得不說,在身法上,許墨還是有其得到指出的,以曲曲半步凝神的實力,就能和胡丁陽糾纏,便是作爲對手的胡丁陽,也忍不住暗暗較好。
然而他們誰都知道,這不可能保持長久,就像無根之水一樣。
三百招過後,許墨的步伐開始凝滯,空氣中彷彿存在着一種壓力,在不斷的壓迫着他的空間,他甚至能夠感覺呼吸困難。
又過了一百招,胡丁陽已經完全佔據了上風,將胡家的絕學截脈手施展的淋漓盡致,許墨僅憑藉重劍之威,才能抵擋。
又過了五十招,甚至連揮舞重劍都變成了一件艱難的事情,許墨只能一味躲閃,幾乎沒有攻擊。
疲倦如同潮水一般,侵蝕着他的神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瓦解着他的運動力。
胡丁陽笑了,笑的譏諷而冷酷。
“你就完蛋了,”他說,“很可惜,你沒有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以至於釀成此刻的苦果。”
許墨勉力躲開他一掌,虛弱的說道“這世上本沒有後悔這種東西,我自己做出的選擇,一切後果都能承受。”
胡丁陽搖搖頭,又是一掌劈來,同時說道“倔強的小子,不過倔強的小子最後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是嗎”許墨忽然笑了起來。
胡丁陽心神一動,只覺這絕不是失敗者的無奈,倒像是一種陰謀得逞的笑容。
他在笑什麼難道他認爲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
作爲凝神後期的高手,胡丁陽的眼力告訴他,此刻許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只需要再有一點壓力,就會徹底崩潰。
然而事情並未向他預料的方向發展,許墨雖然看似筋疲力竭,但每每在生死時候,都能躲過他奪命一擊。
已經四次了,整整四次,每一次胡丁陽都認爲自己能夠殺死許墨,然而最後的結果卻讓他失望。
這傢伙是到底是什麼做成的
普通人油盡燈枯的時候,便是想要抵抗也無能爲力,但許墨卻像總能在崩潰的身體裏榨出一些能量似得,總能對胡丁陽的攻擊以與迴應,然而光是迴應顯然遠遠不夠,他還需要更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