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靜的說:“你想殺我”

    “不想。”許墨搖頭,“想殺你的人很多,但我不是。”

    “那你想幹什麼”莫有玄有道。

    “不想幹什麼。”許墨說道,“只想確定你是否有威脅。”

    “結果呢”

    “我沒殺你。”

    莫有玄搖了搖頭,低聲道:“你應該殺我的。”

    許墨笑了,道:“我說過,有很多人都應該殺你,但不包括我。我與你無冤無仇,爲什麼要殺你。”語聲稍頓,繼續道:“反而與想殺你的人有些關係,所以就更不能殺你了。”

    “你想把我交出去”莫有玄平靜的道。

    “不好意思,沒空。”許墨道:“我會將的下落告訴那個想殺你的人,然後就看他和你了。”

    地牢瀰漫着一種陰冷的氣息,彷彿凝聚在空氣裏的毒,伴隨着人類的呼吸,深入肺中。

    夜離下意識用手絹遮住嘴,短短的幾分鐘,他已經感覺道肺部的不適,就像突然從綠野來到了火山口,那刺鼻的氣味令他皺眉。

    沒錯,就是皺眉。

    他緊皺着眉頭,向地牢深處走去。

    一間獨立的囚室裏,一個犯人坐在稻草堆中,陰冷的眼睛在對着他的笑。沒錯,從他的眼睛裏都是掩飾不住的陰冷笑意,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挑開了夜離的皮肉,輕輕撥弄着骨頭。

    疼或許有一些,當更多是下意識的躲閃,夜離下意識的躲閃着他的視線。

    “你就是夢屠蘇”他說,語氣顯得有些惴惴,這也正常,在蒼瀾國中,任何一個提道夢屠蘇名字的人,心裏都會惴惴不安,夜離表現的算相當不錯的,他至少敢於和這個臭名昭著的傢伙面對面。

    夢屠蘇在蒼瀾國是個家喻戶曉的人物,排除他姓名的怪異,光是那夜幕之下的殺機便足以讓心寒。

    他是一個殺手,當然,殺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殺手殺人不爲錢。他爲了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每次月圓之夜,他都會開始殺人。

    一個。

    兩個。

    他會在一天晚上整整殺戮十個人,五男五女,從不會多,也不會少,更不會發生什麼錯誤,就是五男五女。

    沒人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就算他被設計擒下之後,也無人能從他的口中探聽到任何一條有意義的消息。

    他從不談論這些,並且彷彿將監獄當成了自己的家,住的甘之如飴。

    蒼王本想將他殺掉,卻被夜離留下,夜離知道,這樣一個人,總有一天是會派上用場的,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難以控制。

    夢屠蘇微微擡頭,凝望着夜離,嘴角拉開一抹弧線,一直到眼角的位置消失。他沒有說話,好像是不屑,又好像是不想說,沒人知道他心裏想着什麼,若不是在進入監牢後,偶爾還說過幾個字,甚至會讓人懷疑他就是個啞巴。

    夜離倒希望他是個啞巴,那樣就只有自己說,他聽,可現在,他卻不得不等待着夢屠蘇的回話,許久,他沒有張口,夜離終於按耐不住,沉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夢屠蘇,夢屠蘇你聽好了,既然你不說話,那就我來說,你聽着就好。”

    語聲稍頓,他繼續說道:“你在監獄裏已經待了十年了,就沒過要出去嗎”

    夢屠蘇依舊在笑,笑的譏諷而冷酷。

    夜離聳了聳肩膀,自顧自的說:“我就當你想要出去了。”這話說的並非沒有理由,任何一個失去自由的人,都希望重新得到自由,這是毫無疑問的,即便夢屠蘇這樣的人一也不會例外。

    夜離繼續道:“現在我給你這樣一個機會。”他凝望着夢屠蘇的眼睛,希望從中得到任何作爲佐證的證據,然而這注定讓他失望,夢屠蘇的眼神很平靜,平靜的就像一波死水,沒有波動,更沒有渴望。

    夜離感覺有些不適,就算和蒼王談話時,也從沒有如此不適過,即便偶爾,蒼王會用他藐視天下的霸氣壓迫的他喘不過氣來,但面前的夢屠蘇卻用一種冷漠完全凍結了空氣。

    夜離感覺自己就像個自說自話的傻子,有那麼一刻,他甚至想轉身就走,但終於按捺了下來。

    他冷冷的說:“我要你去殺一個人。”

    夢屠蘇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

    真的,當他們初見時,夜離只看到他眼神裏的陰冷笑意,現在卻看到了他臉上的笑意,那是一種純潔的不帶任何一絲雜質的笑意,說來可笑,一個殺人狂徒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但它卻實實在在的展現在夜離面前,並不允許他做任何辯駁,因爲在事實面前,再華麗的辯駁也沒有任何意義。

    夜離也笑着,跟着夢屠蘇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示弱的意思。

    “我可以放你出去,但有兩個條件。”

    “說來聽聽。”

    夢屠蘇突然開口,出人意料,他的聲音很動聽,就像夏季原野裏的一陣微風,讓人停了暖洋洋的。但夜離卻絲毫不敢大意,他知道這個人的底細,知道在這暖洋洋的聲音背後,隱藏着怎樣一種晦澀的人格。

    就像綠油油的草叢中,潛伏的一條毒蛇。當它趴下時沒人能發現他的存在,當它主動出現時,就是你的死期。

    莫名的,冷汗打溼了夜離的後背,可他依舊不動神色,用一種針鋒相對的目光,正視着夢屠蘇。

    雖然害怕,雖然恐懼像野草一樣滋生,但夜離也有自己的尊嚴,他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殺人惡魔面前露出任何怯懦的痕跡,因爲是他設計抓到了這個人,他已經勝過他一次,就會勝他一輩子。

    “條件一,你必須幫我殺一個人。”

    “可以,但必須是月圓之夜。”

    夜離算了算時間,點頭道:“沒問題。”語聲稍頓,又道:“第二,殺完這個人之後,你必須離開蒼瀾國。”

    “我喜歡這裏。”

    夢屠蘇顯得漫不經心,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而事實上,他正帶着沉重的手銬和腳鏈,整個人被舒服在蒼瀾國最堅固的地牢中,可他卻絲毫不見慌張,更不見面對能決定他命運的人的怯懦。

    他彷彿一直高傲,習慣高傲,將高傲滲透到了骨子裏,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

    夜離皺了皺眉,“這是我的條件,而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

    夢屠蘇冷笑一聲,就沒有再說話,也不看夜離,只是凝望着前方,身前的那一堆雜亂的稻草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東西一樣。

    他的態度將夜離激怒,徹底的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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