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的事往往都出人意料,就像許墨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蒼王府的暗衛一樣。

    人沒出現,也沒有發出聲音,可許墨從不依靠眼睛和耳朵窺視周圍,周圍有人,不止一個,這是他感覺到的。

    “既然你們不出來,那就別怪我了。”

    但凡麪攤都會有筷子,筷子就插在每一座的筷筒裏,筷筒只是一隻普通的竹筒,插上筷子就是筷筒,插上箭矢就是箭筒。

    若是插上一筒子的飛刀,那就是裝飛刀的筒子。

    可現在,竹筒裏插着筷子,那就是筷筒。

    許墨將手伸進筷筒中,閃電般的抓出一把筷子,隨意向外一擲,筷子就如箭矢一般向着虛空激射而出。

    牛進就在旁邊,不可思議的看着許墨,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師傅,竟然還是一名武道高手。

    牛進也會兩手功夫,平素也自詡爲小高手,但若像許墨這樣釋爲,別說是他,就算他的父親也做不到。

    筷子射進草叢和樹上,兩個地方同時傳來了兩聲呻吟,兩道黑影從樹上滾落下來。

    許墨笑道:“你們這些人,就算躲在下水道里,我也能嗅出氣息來。”平平靜靜的一句話,卻給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從樹上又跳下兩人,從草叢裏也走出兩人,加上被射中的兩個人,來的一共是六個,六個黑衣人。

    “閣下是何人不要妨礙我們辦事。”一名黑衣人說道。

    許墨輕笑一聲,道:“我並沒有妨礙你們辦事。”

    黑衣人皺了皺眉,道:“那就請閣下讓來。”

    許墨搖頭。

    “我就坐在這裏,不妨你們,也不礙你們,你們憑什麼要我讓來。”

    許墨已經看出這些黑衣人的目標是牛進,雖說不知道牛進爲什麼會招惹蒼王,但作爲他的師傅,雖然只是廚藝上的師傅,許墨根本不可能袖手旁觀。

    話已至此,黑衣人若再不明白許墨的意思就是傻瓜了,他冷笑一聲,陰惻惻的說道:“閣下好功夫,但我也奉勸閣下一句,有些事情不要去管,你也管不了。”

    許墨也跟着冷笑。

    “之前有很多人和我說過同樣的話,自己他們最後的結果嗎都死了,沒一個活着。”

    黑衣人沒有說話,但卻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態度。

    完好的四個人,四把黑色的劍,向許墨激射而來。

    許墨心中冷笑。

    風吹髮動,他的右手輕輕一揚,一隻折落在地上的枯枝飛入他手中,這是一跟枯枝,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的一根枯枝,它可能躺在地上已經兩三天都無人問津。相比起普通的樹枝,它更加脆弱,更不要說和鋒利的刀劍相比。

    牛進見了,只覺得就算是他,也能輕鬆削斷這一根枯枝。

    可當枯枝飛到許墨手中的一瞬間,一切都變了,原本溫順平和的師傅,彷彿變了一個人。

    鋒芒畢露嗎

    牛進下意識搖頭,這不是鋒芒畢露,最多隻是小試牛刀,他有這種感覺。

    枯枝爲劍,這把劍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簡陋的劍,竟比當年蓮花手中的竹片還要簡陋,但就是這簡陋的一把劍,卻給人以說不出的感覺。

    你很難形容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像枯木逢春,或者說,從沒有所謂的枯木,彷彿從頭到尾,許墨手中握着的都是一把劍似得。

    暗衛沒有猶豫,他們每個人都感覺到不對勁,但長期的訓練令他們忘記猶豫。劍一出手,若是猶豫就輸定了,若是堅定下去,尚且可能有一線生機。

    忘記猶豫的四個人,拋棄猶豫的四把劍,如同捨生忘死的烈士一般,來到了許墨身前。

    很詭異的,人先到,接着是劍,劍被人送出,遞到許墨胸口,四把劍。

    四把劍都刺向胸口,但刺的位置卻各有不同,有的劍是左肺,有的是右肺,有的咽喉,最後一把刺的是心臟。

    無論那一把劍刺中,許墨都非死不可,他只是武者,不是超人,更沒有所謂的鋼鐵之軀,更不會束手就擒,所以他手中的枯枝,或者說手中的那把劍動了。

    手先動,接着是劍,手腕控制着劍身,在空中化出一道美妙的弧線。

    這弧線有多美妙看看牛進那目不轉睛的表情就知道,這是超乎人類想象的一種和諧與美妙,就在這一瞬間,這早已衰敗的枯枝好像重新煥發了生機似得。

    許墨的眼睛裏寒光閃爍,一劍橫掃,四劍落地。

    落的是劍尖,四名暗衛手中,只握着半把劍,四個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之前的一幕,剛纔發生了什麼,他們甚至完全沒有反應。

    那真的是一根枯枝,而不是什麼神兵利器

    衆人眼神複雜的望着許墨,一時竟忘記了攻擊。

    或許在他們潛意識裏,就只有一招的機會,機會一過,再無生機。

    風聲呼嘯,長街裏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許墨依舊坐在椅子上,甚至沒有挪動過半點步子。

    他對面的四個人,則一副失魂落魄的站着,彷彿四尊已經失去了生機的雕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領頭的黑衣人終於艱難的開口:“閣下、閣下到底是誰”

    許墨笑了,就像冰雪初溶的那一抹璀璨,他笑的如此自然,自然而然,有那麼一瞬間,領頭的黑衣人覺得自己都被這笑容所吸引。

    但下一瞬間,他反應過來,冷汗淋漓。

    “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別打牛進的主意,他是我的學生。”許墨隨口說,忽然像是想其了什麼似得,補充一句:“我叫許墨,你家主子認識。”

    當黑衣人相互攙扶着離開,牛進終於反應過來,一臉驚愕的望着許墨,顫聲道:“您、您就是那個、許、許墨”

    許墨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說道:“如果蒼瀾城只有一個許墨的話,那就是我了。”

    一句話,讓牛進本就緊繃的心臟徹底被震撼。

    許墨,師傅,兩個毫不相干的名號彷彿在這一刻融爲一體,變得彼此緊密,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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