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門四扇綠屏風灑金星,高牆厚瓦,錯落有致,宅第宏偉,即使在如此的暗淡光線下也能看出此宅子的富麗堂皇,一看便知是一個奢靡人家,處處精細考究。
宅第內一座同樣佈置別緻精巧的院落,即使在蕭瑟的秋季也是花團錦簇,處處透着生機,一看便是花費了打量人力物力財力,先要挑選合適的花種,再經過精心呵護,纔有的今日壯觀景象。
細細看去,這些花兒竟都是些名貴的物種,好一些都是隻有皇宮裏纔有的東西,此院落之主的盛寵。
加其必定是由能工巧匠所建的五脊六獸的建築形態,處處彰顯着此宅第之主的身份不凡。
綠色的瓦片更是彰顯了官家的身份。
靜謐的夜空中,本是萬籟俱寂之時卻有不和諧的喘息聲打破了寧靜。
“嗯~~~啊~~嗯啊心肝兒嗯啊~~~嗯啊~~~”嬌喘的奢靡之音帶着情慾的誘惑,在寂靜的黑夜彷彿直直能透過人的皮膚,傳遞到四肢百骸,引起陣陣酥麻,直教人甘願就此醉倒在這片情慾織就的欲網中。
房內的兩人醉臥紅帳,顛鸞倒鳳,交戰正酣,殊不知一小束暗淡的光線透過房頂一小塊的綠色瓦片間的縫隙投射到房間內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一雙冷淡的眼眸也順着這束光線將視線放在紅紗帳內交纏不休、蠕動不停的兩具白花花的肉體上。
平靜而不起波瀾,房內的旖旎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彷彿在看兩個毫不相關的人在糾纏、嬉鬧,而她只是一個簡單的過路者,轉身而去,連背影都沒有絲毫留戀。
就在兩人激戰正酣,雙雙迸發之際,瓦片後的眼眸中突然閃過一絲笑意,不動聲色的合上了瓦片,轉身離去,幾個起落間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在她離去的同時,還夾雜着不應該在這樣激戰的夜晚中出現的人羣的簌簌聲。
幾乎是在她消失的瞬間,院內掌起了燈火,一盞盞的昏黃燈籠照亮了院內的每一個角落。
白日裏看起來嬌嫩鮮豔張揚着生命力的花兒此時在燈光的照耀下卻鋪上了一層暗色,灰敗、低沉。微風拂過,身形搖曳,彷彿永不見日光的地獄間盛開的花兒,如鬼魅無聲的引誘過路人的靠近,然後一口吞噬,不帶絲毫留戀。
院子裏的氣氛異常緊繃,站立着的每個人都面無表情,似是毫無感情的木樁,主人叫他們站在哪兒他們就立在哪兒,更是絲毫聽不到房內傳出的清晰地歡愛聲音。
房門前兩個身着丫鬟服飾的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今夜事發突然,國公夜沒有任何預兆帶着大批人突然出現在這裏,讓她們兩個沒有一點能向房內報信的機會,此刻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她們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她們兩個完了!柳姨娘也完了!只希望能得個痛快!
隨着最前面面帶怒容的中年男子“砰”的踹開門,房內不斷傳來驚呼的時候不遠處斑駁的樹影后突然傳來一道不確定的聲音。
“王爺,剛剛那是雲國公府嫡小姐?”
“是。”一道極爲悅耳的磁性聲音響起,如湖水激盪,娟娟溪流縈繞在心間,雖只是短短的兩個字,也能叫人酥了骨頭,只想閉上眼睛,盼望他再多說幾句。
“聽聞雲國公府嫡小姐雲綰兮極爲受寵,賢良淑德,貌美如花,名聲在外,素有“天元城第一小姐”之稱,加之又是國公府的嫡女,背景雄厚,是不少世家子弟想要求取的對象,連主母也一直多年榮寵不衰,雲國公爺也一直是天元城人人稱讚的爲人夫爲人父的典範。”景雲低聲緩緩敘述他得知的消息。
如果消息屬實的話,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做半夜爬牆看活春宮的事情呢,而且剛纔看她身形極穩,明顯就是個中老手的樣子。
“不過是一些腌臢上不得檯面的內宅私鬥罷了,誰說展現在人前看的就一定是真實的,國公府的主母能榮寵二十年不衰,定是有其手段。”百里寂色輕嗤道,接着斜睨了景雲一眼,冷冷道,“景部的消息庫該更新了。”
“是,屬下明白。”已初見寒冬冷冽的深秋,景雲額上突然冒出冷汗滾落下來,他知道公子這句話是在說他辦事不力,辦事不力的下場是天司每個人都不願經歷的。
“回去自己領罰。”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入景雲耳中卻猶如千斤重直接將他的頭顱壓彎。
若是平常的宅門私鬥他大可不必理會,但是國公府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他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百里寂色輕嗤了一聲,彷彿對下面的“捉姦”現場頗爲不屑,“我們走吧。”這裏已經沒有再值得他駐足的了。
樹影一陣晃動,毫無人息,彷彿從未有人來過。
距離雲綰兮離開房頂也不過短短的時間,百里寂色和景雲到了國公府最祕密的地方--
國公爺的書房。
雲陵峯去“捉姦”了,他正好可以去雲國公的書房看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雲國公府的嫡小姐倒是誤打誤撞的幫了他一把。
待兩人悄無聲息的進了書房一眼所見就是那個大開的暗道入口,暗道門口不大,約爲一人高,兩人寬。漆黑的洞口甚至比夜更暗,在書房內極爲明顯。
這是有人來過,還是人正在裏面?
百里寂色眼眸微眯,身形一閃便進了暗道,景雲隨即跟上。
“靠,死老頭的圖紙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了!”一道咒罵聲在暗道的唯一光源處響起。
此時一個在微暗燈光的映照下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身影蹲在地上,拿着一個火摺子仔仔細細的看鋪在地上一張已經卷起了毛邊的羊皮卷,嘴裏不住的嘟囔着什麼,看她那咬牙切齒的臉龐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雲綰兮的面前是死路,而圖紙上顯示這裏明明是通的,這暗道定是在這個圖紙畫出來之後又經過了改動。若是強行把這堵牆打穿的話,不說會不會引起什麼機關,牆後面又有什麼,萬一中了頭彩正好打通了承重牆,她連能逃出去的半點機會都沒有。
雲綰兮挫敗的倚着牆坐下,她的功力不深,一時竟是絲毫沒有察覺身後有兩個人影一直在尾隨她。
她不是沒有關上暗道門,而是她不知道暗道門開關也被改過,當時她以爲她關上了,但是在百里寂色到書房之前又自動打開了。
那老頭的機關術雲綰兮是見識過的,不管是多少年前的作品,在沒有充足的準備之前她不敢輕易嘗試,看來只能先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了。
雲綰兮氣憤的擡腳狠踢了一下面前的牆面,“死老頭!嗷!”
雲綰兮痛的抱着腳在原地打轉,坐在地上,脫掉鞋襪,一邊“呼呼”吹氣,一邊小心的揉她的腳。
雲綰兮終於放棄,在她轉身往回走的時候,百里寂色和景雲先一步走出了暗道。
百里寂色站在門外看着雲綰兮將一切歸置原位然後小心翼翼的從房門走出去了。
百里寂色的嘴角勾起一抹興味的弧度,“有意思。”
雲國公府的嫡女設計支開她父親,半夜闖她父親的密室,那是想要什麼卻又不能讓極爲疼愛她的父親知道呢?
雲國公府真不愧是讓他能感興趣的的地方。
---------------小的是綰兮大人不小心被百里大人發現了的分界線--------------
雲綰兮回到房間,房裏已經燒上了暖爐,月青爲她備好了洗澡水。
待脫下一身夜行衣洗完澡換上一襲貼身的白色裏衣之後,雲綰兮端坐在桌前喝着月青準備的熱茶。
“小姐,可有到手?”月青垂首輕聲恭謹問道。
“沒有,不過,也不是沒有收穫。”雲綰兮看着緊皺着眉頭一臉不鬱的月青,挑起她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湊近她的臉龐,魅色輕顯,輕聲道,“放心,你家小姐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小月青兒如此擔心你家小姐,可讓你家小姐以後怎麼放手呢?”
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月青只會侍奉小姐一個人!”近乎宣誓的話語,月青眸色堅定的望着雲綰兮的眼眸,彷彿是將一切都放在雲綰兮的眼中,讓雲綰兮能夠清晰的看到她對小姐的忠貞。
“呵呵呵~~~”銀鈴般清爽清脆的笑聲響起,“我當然會相信小月青兒了,”雲綰兮鬆開了勾着月青的手指,重新拿起那杯熱茶,恢復神色,緩緩道,“我進了暗道,只是暗道已經被改過了,那個老頭子,太不靠譜了,給我的地圖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我對機關術不甚瞭解,難道那個老頭子就不知道他的暗道被人改了麼!”雲綰兮越說也氣憤,一巴掌拍到了桌子上。
月青身子一頓,擡眸看了一眼雲綰兮,片刻後,凝聲道,“小姐,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