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世鏡,拍賣會,大生意,出離園,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開啓魂根之後接踵而來。
如果她應了梅星的合作,那麼梅星一定有把握能夠拍下觀世鏡的租借日期。聽聞觀世鏡雖然大都用來觀世,但其實它可觀萬物,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用它來尋找《佛典不動書》?
可若是真應下,說是一場豪賭也不爲過,值得嗎?
梅星提到的那筆大生意,就像是爲杜若量身定製的一樣。因爲合作方就是三個月前來拜訪過的木安閣閣主,葉安。
這頭梅星一路慢悠悠的回到久未居住的小院裏,眼帶喜色。
方纔見杜若的神色,想必觀世鏡一事已經板上釘釘。
這世間,能有幾個剛來陰間的生魂,忍得住觀世鏡的誘惑?
日前花婆婆雖然將一切做的很隱祕了,但她一思索便知不對,再加上杜若莫名其妙的又開了魂根,她在知道的第一時間,便猜了個**不離十。
杜若這個人,在黃升玄的試煉裏確實有些出色,但開啓魂根一事,在離園從來就是一件大事。
而現在這樣一件大事,卻被花婆婆如此輕易的允許發生了,還發生在在一個入園不足一年的玄階生魂身上,要說此人沒有過人之處,她是萬萬不會信的。
那麼,是什麼過人之處,值得花婆婆如此重視杜若呢?
思來想去,這段時間裏,也就只有木安閣一事了。
所以梅星在想通這件事後,第一時間便聯繫了之前找過她的木安閣線人,剛約定了一些事項,便被突然出現的施成文打斷了。
施大哥與她一同來離園將近五百年,平日裏互相提攜幫助,又同進同出,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
所以梅星雖然心思深了些,但到底對施成文還是認真的。這次私自接下葉安的生意,她也是迫不得已,畢竟就算她再怎麼籌錢,也無法爭得過這黃泉大家去拍得觀世鏡的租借日期。
可施大哥在知道後,卻第一次衝她發了那麼大的火。
之後更是斷言,若是此事當真有損離園任何一人,他絕不會輕易姑息。
梅星看到空蕩蕩的籬笆架子,不由得捏緊了手掌。
離園各階生魂,本職便是種植百草,給葉安種一點又有什麼妨礙?她不懂,爲何花婆婆要拒絕這樣一件好事,就連與她一起做生意的施大哥也不同意這件事。
只是,此事涉及觀世鏡,於她是萬萬不能放棄的,就算拼着與施大哥幾百年的情誼,她也要一試。
再次拿定主意,梅星沒有再去看那架空蕩蕩的籬笆架子,推門進屋。
這一夜,離園裏幾人煩憂幾人愁,竟都齊齊從日落坐到了天明。
梅星第二日並沒有立刻去詢問杜若的決定。
料想她昨日聽完這番話,還在天人掙扎中。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出園,繼續同木安閣的人將昨日未說完的事議完。
梅星迴頭看了一眼北庭山方向,終是轉身啓陣出園,未料到離園外此時已經站了一人。
竟是施成文。他衣角處的微帶水珠,看着竟是在此處等了一夜。梅星驚訝不已。
“阿星,你若要堅持去做,便讓我和你一起去吧。”若是最後需要有人付出代價,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受些。
施成文一襲青衫,於風中格外挺拔。
“可是施大哥,這件事你並不同意,又何必”趟這一檔渾水。
梅星看着施成文。
她知道他一向執着,一旦下了主意,便不會輕易變心。
“不用說了。走吧,快去快回。”
施成文擡手拒絕了梅星接下來的話。
梅星定了定,露出一抹笑,快走幾步與施成文站到一排。
“約在哪裏了?”
“白煙山莊。”
“那走吧。先去鳳羽津坐船。”
“嗯。”
熬了一夜,杜若也不知自己何時睡着了。
她是被一股久違而熟悉的香氣喚醒的。
因爲白日裏還需要去布小型的聚水陣,她都沒敢睡熟,未料剛睡沒多久,鼻尖就聞到了一股香氣。
這味道,是院中的銀樹枝!
杜若跳起來,開窗望過去。
果然,院中沉寂許久的那支銀樹枝又再次開花了。
只是此次,開的居然是黃色的花。
奇了,前兩次見它開的花,顏色都是深紅色,第三次卻是黃色。
杜若走到院子裏,將樹枝扒拉了一下。
這樹枝雖然在水中,卻沒有生根。沒有根,卻能開不同顏色的花,枝幹白銀色,這在典籍上還真是從未見過。
難不成是什麼外來物種?只是爲何此次開的是黃色的花呢?
杜若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下如同雲霧堆疊而成的黃色花瓣,腦海中卻在那一瞬閃過一個片段。
她睜大了眼睛,這是……
她再次將手撫上花瓣,那畫面再次出現,愈發鮮明。
一望無際的青色石牆上,寂靜無聲處突然從某一處開裂出很多細紋,那細紋一寸寸如同燎原之火般迅速蔓延變大,如同巨大的蟲足爬滿了整個牆壁,裂縫越來越大,終於咔啦一聲帶着那一片牆壁分崩離析,露出了被石牆包圍着的後方。
向四處蔓延的道上,那被劃分出來的小樓,俱都成了斷壁殘垣,而一河相隔的盡頭,那熟悉的白霧也散了去。一棟棟、一片片被保護着的各個花田植物,清晰的露了出來。
在最遠方的一顆通天大樹下,躺了一位滿頭白髮、身着黑紗的女子,她睜着雙眼,淡淡的望了一眼一園枯容,最終在眼尾落下一滴淚後,慢慢合上了雙眼。
畫面戛然而止,可杜若卻一臉驚懼的無法回神。
無邊的青石牆,被隔開四處座落的小樓,還有南北一條的佈局,這不正是離園!
而那個女子,雖然滿頭白髮,可她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花婆婆。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景象?
離園外的青石牆瓦的護陣,可是堪比鬼門關封禁之力的門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