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由於場面太過悲傷,戰老爺子的眼角也不由的留下了眼淚。

    徐景安一看到戰老爺子,立馬走了過去,然後說道:“戰爺爺,戰霆琛已經在子恩的屍體旁跪了大半天了。”

    戰老爺子聞言,默默的嘆了口氣,然後低聲說道:“就讓他跪着吧,心死如燈滅,這也是他沒有照顧好孫媳婦的代價。”

    徐景安便沒再說話。

    夜色開始拋灑在整片大地上,帶來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色。將戰霆琛籠罩其中。但他沒有絲毫的畏懼,依舊執着的跪在屍體前面。

    一夜無眠。

    戰老爺子由於高齡,身體肯定熬不住,被徐景安與王管家勸去了車上休息。

    曙光的黎明開始在地平線上浮現。

    徐景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終於擡步朝戰霆琛走去,然後朝低頭看着屍體的戰霆琛說道:“現在可以了,該讓子恩安息了。”

    但對方沒有絲毫的迴應,也沒有絲毫的移動。

    徐景安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立馬伸手,輕推了一下戰霆琛的肩膀。

    下一秒,戰霆琛的整個身體開始往屍體的方向倒去。

    徐景安趕緊將他拉住了,然後急聲喊道:“戰霆琛!”

    王管家與戰老爺子聽到徐景安的聲音,立馬走了過來。

    王管家將手背放在戰霆琛的額頭上,然後眼露擔憂的說道:“不好,少爺發高燒了。”

    隨後,徐景安趕緊將戰霆琛擡去了車上,隨之安排人將江子恩的屍體火化。

    十天過後,赫辰安終於允許江子恩下牀走動了。

    江子恩立馬開心的穿上拖鞋,朝門外快步走去。

    “這段時間簡直要在房間裏憋壞了,我要多多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江子恩高興的說道。

    赫辰安微笑着跟在後面,俊逸儒雅的眼睛裏依舊滿是寵溺的神色。只是當對方提到外面的時候,他的眉宇間瞬間微皺了起來,一抹難以察覺的暗色隨即一閃而過。

    “想去哪裏,我陪你去。”

    “我都這麼大了,哪用得着你陪。”江子恩笑着說道。

    赫辰安擡頭看向前方,突然看到竹子圍成的柵欄外面好像站着一個人。他的眉頭瞬間緊蹙,然後伸手,攔住了正急於走去外面的江子恩。

    “拉我做什麼?”江子恩一臉茫然的問道。

    赫辰安溫潤一笑,邊拉着江子恩的左手重新往回走,邊溫柔的說道:“外面風大,還是披上一件外套吧。”

    只要能夠出去,江子恩倒是無所謂。但是她沒有想到赫辰安口中所說的外套竟是一件帶有帽子的長色披風。

    紅色的披風上面雕繡了一些可愛的動物,江子恩倒是極爲的喜歡。

    “這件披風可真好看。”她感嘆的說道。

    赫辰安微微一笑,應道:“喜歡就好。”然後伸手,幫江子恩將披風披在身上,然後還將披風的帽子蓋在江子恩的頭上,順便輕拉了一下帽檐,正好蓋住了江子恩的眼睛。

    耀眼的紅色瞬間將江子恩更加映襯的更加柔媚動人。

    赫辰安不由的看呆了。

    江子恩好笑的想要將帽子扯下來,但被赫辰安微笑着攔住了。

    “不戴帽子,我看不到前面。”江子恩有些彆扭的扯了扯帽檐,不滿的說道。

    柔美的聲音裏明顯帶着一絲的撒嬌。

    赫辰安眼角的笑意瞬間變得更加的明顯了。

    “不行,外面風大,你剛剛病癒,吹到風會影響健康的,難不成你還想再在牀上躺幾天。”

    江子恩瞬間屈服了。她現在只要一聽到牀,心中立馬就會犯慫。

    “那好吧。”江子恩嘆了口氣,轉身朝外面走去。

    久違的出門很快驅散了她心中的鬱悶。

    “赫辰安,你的院子裏竟然種了這麼多好看的花。”江子恩一看到那幾十米的大花壇,眼睛瞬間一亮,然後感嘆說道。

    赫辰安剛想回答,但轉眼看到外面柵欄處露出的一抹黑色的衣角,臉上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對不起,我……我不該摘的。”江子恩剛摘了一朵紅色的花,轉頭瞧見赫辰安不悅的神情,以爲對方是在不滿自己摘了他的花,立馬充滿歉意的說道。

    赫辰安朝站在前面的管家使了一記眼神,然後微笑着朝江子恩說道:“怎麼會,這裏的花都是你的,想摘多少,你就摘多少,不用顧忌我。”

    江子恩立馬感激的說道:“謝謝你,辰安。”

    赫辰安淺淺一笑,朝江子恩緩緩走近,然後伸手,將江子恩溫柔的抱在懷中,柔聲說道:“子恩,對我,你不用說謝謝。”

    江子恩剛開始莫名的有些抗拒,但覺得是自己太矯情了。反正她與赫辰安已經是未婚夫妻了,沒什麼可介意的,隨即十分溫順的任由赫辰安抱着。

    明媚的陽光拋灑在正擁抱在一起的二人身上,猶如墨畫,唯美和諧,仿若璧人。

    戰霆琛昏迷了整整三天。在第三天中午的時候,他終於醒了過來,第一句話便是呼叫江子恩的名字。

    他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竟然朝王管家說道:“讓少夫人過來。”

    王管家與戰老爺子眼露悲傷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朝戰霆琛低聲說道:“少爺,你忘記了少夫人她……她已經死了。”

    戰霆琛瞬間像是被人打中了後腦勺一樣,剛剛還亮堂一片的眼睛裏此時已經暗淡失色,然後雙眼怔楞的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發一語。

    戰老爺子默默地起身,走出了房間。然後拿着一個巴掌大的白色小瓷瓶放在戰霆琛的手上,悲聲說道:“這是孫媳婦的骨灰,你……你好好拿着。即使……即使以後無論娶了誰,都不要忘記她。”

    戰霆琛終於轉頭,雙眼失神的看着手上的白瓷瓶,雙手緊緊的握着,指間已經開始泛起了白色。

    王管家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哽咽了一聲,然後轉身,走出了病房。

    戰老爺子坐在牀邊的木椅上,回憶般的緩緩說道:“霆琛,你知道當初我爲什麼硬要你娶了孫媳婦,並好好待她嗎?”

    戰霆琛終於從瓷瓶上移開了視線,朝戰老爺子看去。

    戰老爺子的嘴角開始反常的浮現了一抹笑意,但眼睛裏的悲傷卻愈加的明顯。

    “臭小子,說你沒良心你還不相信,難道你忘記了你十歲的時候被一個小女孩救過的事情了嗎?”

    戰霆琛雙眼微垂的沉默了片刻,眼睛裏漸漸浮現了一抹驚疑的神情。

    “那個小女孩不是顧琪嗎?”戰霆琛啞聲應道。

    漆黑的眸子中一閃而過一抹訝異的神情。

    他在十歲的時候,由於受與戰老爺子敵對的仇家報復,被綁架了。當時那個綁架他的人想要殺掉他。但被突然出現的一個手拿水果刀的小女孩給刺死了。他因此得以倖存下來。

    戰老爺子來接他的時候,那個小女孩竟然趁亂跑掉了。

    當初,就是如此,他纔會向顧琪告白。

    因爲他以爲顧琪就是當時那個救他的小女孩。也是因爲這樣,後來在得知顧琪經常對江子恩下手的時候,他纔會三番兩次的放過她。

    “我就知道你看錯了。”戰老爺子嘆了口氣,低聲說道。

    戰霆琛轉頭看着手上的白瓷瓶,好不容易消退的紅色,再次涌現了出來。

    原來一直以來,竟是他弄錯了。而他過去還對江子恩那麼的無情與冷酷。

    蓄滿悔恨的眼淚緩緩的從江子恩的眼角流了出來。

    雖然後面他開始愛上江子恩,也對江子恩非常的好。但那也難以抵消,江子恩初來戰家是,自己對她那份冷漠。

    她本不該受這些的……

    而現在他連絲毫彌補的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了……

    戰霆琛眼中的哀傷瞬間以可見的速度溢滿了整個臉龐。

    “子恩……”他看着手上的骨灰瓶,呻吟出聲。

    戰老爺子的臉上也同樣掛滿了悲傷的神色。他默默的嘆了口氣,隨之擡步,緩緩的走出了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戰霆琛嘴中刻意壓低的痛苦低吟。

    戰老爺子離開之後,戰霆琛一直抱着手上的白瓷瓶,痛苦的悶聲呻吟着,直至許久。

    霍啓凡來看他的時候,他依舊躺在牀上,緊緊的抱着懷中的白瓷瓶,雙眼緊閉,滿臉都是痛苦不堪的神色。

    “戰霆琛。”霍啓凡喚道。

    但對方沒有絲毫的迴應。

    江子恩失蹤的事情在杭市鬧的挺大的。他從新聞上也陸陸續續知道了一些,包括江子恩屍體被找到的事情。

    然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霍啓凡的臉上突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然後朝戰霆琛走近,然後說道:“我懷疑江子恩並沒有死。”

    戰霆琛立即睜開了眼睛,暗淡的眼睛裏立馬閃過一抹的亮光。他立即坐起來,將白瓷瓶放在一旁,有些激動的沉聲問道:“你確定?”

    霍啓凡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

    “我派去跟蹤赫辰安的人曾在新聞上看到過江子恩的照片。他再三保證出現在赫辰安的院子裏,並且與赫辰安抱在一起的女人一定就是江子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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