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恩看着面前的飯菜索然無味,更是沒有進食的渴望,她只是想要獨自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慢慢的捋平心中的想法便好。
可赫辰安臉色卻微微一沉,出聲問道,“子恩,你是不是還在想戰霆琛?”
他之所以這麼問出就是要直指江子恩的病結,如果可以的話,他不介意親自將她的病根給斬除!
江子恩有了反應,倏地偏頭看赫辰安,緊抿着嘴角,似是而非的回答,“想與不想都沒有什麼區別了,辰安,我很謝謝你爲我尋醫生給我治病,還替我尋找孩子,我恐怕是還不了你的恩情了,儘管孩子可能很難去找到,但我還是想盡力去尋找他們,哪怕用盡生命的最後這點時間,也無悔。”
江子恩心思淡淡的,好似對於她的病毒早已看淡,她唯一的執念便是虧欠的那兩個孩子,屬於她和戰霆琛的孩子!
赫辰安倏地握上她的手,將餐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堅定道,“子恩,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一定會做到,現在你重新回來了,我們回到以前不好嗎?回到這四年的生活,重新在一起,病情和孩子我都替你去找,嗯?”
江子恩凜了凜眉梢,淡然笑道,“失憶的時候我不知道,可現在我已經恢復了記憶,我怎麼還可以這麼自私呢,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真心的朋友,辰安,其他的我真的不能…”
江子恩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赫辰安出聲打斷,他的眉心微擰,帶着幾分燥意,“子恩,事實證明我們在一起的那四年是很開心的,戰霆琛他並不適合你,現在你們已經分開了,你還去想他做什麼?子恩,我可以給你時間去忘掉他。”
最後一句話險以暴露赫辰安的佔有慾與強勢,只是他隱藏的極好,江子恩一時間並發現不出來。
江子恩漸漸鬆開他的手,沒有迴應他的問題,而是偏過頭去,靜靜的看着窗外夜色寧靜的風景。
“子恩,我會給你時間,也請你,不要對我太決絕。”赫辰安軟了些語氣,一字一句如刀刃一般狠狠的紮在江子恩的心中。
江子恩無力的閉了閉眼睛,而赫辰安也不在勉強她,緩緩站起身,輕步向外走去,給她留一個獨自思考的環境。
直到房間裏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江子恩才徹底卸下僞裝,臉上盡露出痛苦的神色,身子無力的從牀上跌坐下來,癱坐在地毯上,嗚咽一聲,眼淚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她擡手狠狠的擦拭着那來得快極其兇猛的眼淚,她也想放淡她對戰霆琛的感情,她亦是知道赫辰安對她的好,可她無以回報啊,更不能自私的拿感情去償還和欺騙赫辰安。
江子恩的頭漸漸埋在膝蓋上,外面孤寂的月光灑了房間一地,如此的落寞。
與此同時,杭城已到了第二日的白天,醫院裏,戰老爺子驚嚇過度昏厥了過去,在病房裏已經躺了一夜,身旁的王管家一夜都在看守着。
而戰霆琛的情況更是危險,當時遭受劇烈的撞擊時,戰霆琛的頭部便受到了嚴重的挫傷,加上失血過多,醫生整整救治了一整夜,戰霆琛的情況依然沒有得到緩和。
徐景安面色肅穆的在手術室的門前來回走動着,而顧軒原本把戰老爺子送來後就可以離開的,可此刻他卻出現在了徐景安的面前。
徐景安發現顧軒在這裏的時候,眼中閃過異訝,而後邁步走過來,喚了一聲,“顧軒。”
顧軒眼睛微揚,似是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那還在亮着紅燈的手術室,毫不在意的開口,“他還在手術室裏?”
“還在搶救當中。”徐景安肅穆回答。
顧軒的眼睛裏漸漸升起嘲諷,他的眼光銳利而譏誚,徐景安自然是快速的發現了顧軒臉上一閃而過的情緒,有些不解,“顧軒,你這是什麼意思?”
顧軒擡頭看向徐景安,他向來做事爲人灑脫,更可以說戛然一身,其他的人都不在乎,就連對他有養育之恩的顧父顧母,他的感情依舊淡淡的,只有一個人是他在乎的,所以在當他看到戰霆琛將顧琪保釋出獄的時候,纔會動那麼大的肝火。
此刻他似是正色的看向徐景安,帶着幾分嚴肅的說道,“我自認你是公正的警官,做事也有分寸,也有幾分信任,那我便告訴你,昨天,戰霆琛將顧琪送出獄了。”
“顧琪對子恩的傷害,我們都看在眼中,我不管戰霆琛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凡他將顧琪送出獄,危險最大的便是子恩,原本我是想要帶子恩離開,但中間出來一個赫辰安將她帶走,所以,戰霆琛此刻就算是沒有搶救回來,也沒什麼值得惋惜的。”
顧軒提及戰霆琛的時候滿不在意,而對江子恩又有一種偏執的在乎與保護。
徐景安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沉穩的問道,“顧軒,你對子恩是不是有…”
顧軒輕笑一聲,那雙桀驁的臉上帶着幾分不羈,絲毫沒有躲閃徐景安的眼睛,“我對她的感情並不比你少,不過你能作爲她的哥哥……”挺好的,至少能彌補他缺席了二十多年的空缺。
當然後面的這句話他是在心裏暗道的,看見徐景安略微怔愣的眼神,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並沒有多說。
徐景安緊緊的注視着顧軒,總覺得他心中似是藏着一個什麼祕密,那雙黑眸裏所蘊藏的意味十足,可他既然不願意多說,徐景安自然不能多問。
他輕嘆了一口氣,有些替戰霆琛維護的開口,“戰霆琛做這一切定是有他的想法,赫辰安也不一定是表面上對江子恩真心實意的好,這些都還是個未知數,現在他還生死未卜,都是一場孽緣。”
顧軒沒有反駁,他心中同樣也是對赫辰安心存疑問的,他微微蹙緊了眉,突然想起了那天的癥結之處。
“赫辰安能夠輕易的就將戰霆琛安排的手下給解決掉,如此迅速而精準,定是早已預備好的,子恩在戰家呆着,自然是沒有與赫辰安接觸的機會,可她看見赫辰安的表情絲毫沒有異訝的樣子,或許在戰家有其他的人爲他們引着線。”顧軒疑慮的冷靜分析着。
徐景安面目一沉,眸子轉動着,轉而問起,“你說你是因爲看見顧琪出獄才立刻趕到戰家去接子恩離開,那個時候,戰家沒有其他的動靜嗎?”
“我去的時候戰家大門打開,並沒有看見其他的人,不過是一個年紀歲數有些大的傭人與子恩站在一起罷了。”
徐景安細細的聽着,仔細的從裏面搜索着有效的信息,年紀歲數稍大一點的傭人?
徐景安微一頷首,“赫辰安高深莫測,考慮的倒是很周到,不過我能肯定的是,他帶走子恩,不會對子恩造成任何生命危險。”
話落之後,他便擡手拍了拍顧軒的肩膀,似是讓他放寬心一點。
顧軒將對赫辰安保留的疑問放在了心裏,黑而密的睫毛遮住眼底醞釀的情緒,兩人交談過後,手術室的燈終於緩緩的熄滅。
自動門緩緩的打開,醫生身心疲憊,摘下了口罩從裏面走了出來,躺在擔架上的戰霆琛,因失血過多,面色此刻蒼白無血,他緊閉着眼睛,全無以往的詭譎氣息,十分的虛弱。
徐景安率先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到病牀前,而後急切的詢問着醫生,“醫生,他怎麼樣了?”
“病人失血過多,手術期間心率多次不穩,現在已經做了盡了最大的力去緊急救治着,病人陷入了昏迷當中,無法確定他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
“如果沒能醒過來呢?”徐景安往最壞的方向去想着。
醫生面色變得有些愁悶,徐景安一瞬間就從醫生默而不語的表情中讀出了醒不來的後果。
“生命體徵現在平和嗎?我之前說過的,他是戰氏的總裁,現在戰家的獨孫,就算動用最具有學術權威的醫生都要將他治好。”
“徐警官,一切都還是要看病人的造化的,戰總的身體特徵很好,在受到那麼大的兩次劇烈撞擊,都能讓自己保持危險中最安全的地方,我相信,戰總會挺過來的,醫生會盡最大的力去救治的。”
醫生解釋過後,便有些疲憊的向前走去。
徐景安低頭深深的睇了一眼戰霆琛,對着護士吩咐了幾句話,護士這才推着戰霆琛向重症VIP病房走過去。
一旁的顧軒更是將這個情況盡收眼底,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扭頭向外走去。
徐景安情急之下,並沒有注意到顧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