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輕看着她有些慌張的神情,煩躁的心情消散了許多,突然有些心疼她。如此喜歡我的你,如果失去了我,該怎麼辦呢?
“蘇同學,我是想跟你要我的作文本。”顧喬笑着說。
“以後叫我的名字。”他的嘴角浮現一絲笑容,白熾燈的燈光有些冷,照在他的臉上卻盡顯暖意。
顧喬看着蘇言輕,視線有些恍惚,腦海中浮現了上一世有關他的回憶。
如果說上一世她對高中三年的記憶是空白的話,那麼蘇言輕的出現便是爲這空白的畫卷添上第一筆的人,任憑時光荏苒,最初的回憶總是不會輕易被抹掉的。
她的性格天生就比較冷淡,不會輕易去接近誰,也不會輕易去避開誰。高一開學已經兩個月了,她在班裏依舊沒有什麼朋友。
每隔一週週六的下午是回家的日子,她看了看人山人海的校門口,抱着書包朝車站的方向擠去。語文老師讓每個學生回家讀一本課外書,她經常讀書,但不常去書店,新華書店大敞着店門,她一點兒想進去的慾望都沒有,究其原因,大概是她不喜歡太過壓抑的環境,就像她不喜歡高中生活一樣。
回家的學生很多,前幾輛可以到她家住的區的車都擠滿了人,她只好等下一輛。太陽逐漸西斜,天空漸漸暗了下來,周圍的學生也減少了許多。顧喬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就去了附近的超市。
有時候人與人遇見是需要緣分的,而緣分總是在不經意間降臨。
在她買完水從超市出來,路過一個路口時正巧撞見有人在打架。她有些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她躲在一旁仔細看了看,被打的只有一個人,是個長相很帥氣的男生,他正被一羣人圍在中間,那羣人有的赤手空拳,有的手裏拿着一根棍子,看起來不像是他們學校的學生。
“心後面!”看到有人提着棍子朝男生掄去,她不由自主地喊出了聲。
男生反應很快,但還是被擊中了胳膊。
顧喬聽到棍子與男生胳膊接觸發出的響聲,她覺得一定痛極了,她看到男生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因爲其他的事。
“沒看到我正在打架嗎?還不快滾開!”男生瞪了她一眼。
顧喬認出了男生,是她的同班同學蘇言輕,因爲他在學校很出名,即使沒跟他說過話,他的長相還是認得的。
就在蘇言輕跟顧喬說話的瞬間,一根棍子落在了他的頭上,鮮血從他的頭頂流淌而下。
顧喬被這一場景給嚇壞了,嗓音也不知不覺得顫抖起來,“蘇、蘇同學,你沒事兒吧?”生平一來,她撒了第一次謊。她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對那羣人喊道:“我、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能趕過來了!”
聽到她的話,那羣人才很不甘心地離開了。
蘇言輕伸手抹掉了臉上的血,臉被染紅了一半兒,顯得更嚇人了。他看了顧喬一眼,“剛纔讓你走你怎麼不走?就不怕我連累你?”
顧喬搖搖頭,從校服的口袋裏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了他。
蘇言輕接住紙巾,擦拭着臉上的血印,“有水嗎?”
顧喬把剛買來的礦泉水遞給他。
蘇言輕突然笑了,“是我流血,又不是你流血,你哭什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淚水正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哭,大概是因爲沒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吧?“要、要去醫院嗎?”
蘇言輕把剩下的紙巾裝進了口袋,笑得一臉輕鬆,“不去。這點傷還不算什麼。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他上下打量着顧喬,因爲他經常缺課,班裏的同學大部分都不認識。
顧喬點點頭,“我叫顧喬,和你一個班,是同班同學。”
蘇言輕衝她笑笑,“哦~怪不得看着這麼眼熟。”
“剛纔那些人跟你有什麼關係?爲什麼會打你……”
他的語氣很是平淡,好像剛纔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樣。“跟我是沒什麼關係,不過跟我叔有關係就是了……有創可貼嗎?”
顧喬翻了翻書包,有些抱歉地說:“我沒帶在身上。要不我去附近的藥店給你買吧?”
“算了,算了,這次謝謝你。”他從顧喬的身旁走過,停住了腳步,回頭笑着說:“對了,我叫蘇言輕,以後直接叫我的名字。”
人的記憶真的是很奇怪的存在。有些事兒相隔多年,任你怎麼回憶卻總是想不起來;而有些事兒呢,即使不用回憶,也會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
她不知道爲什麼想起了這件事,已經遺忘的往事,因爲他的一句話卻又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你怎麼了?”蘇言輕見她一直在發呆,以爲她是高興過了頭,捏了捏她的手。這麼容易就滿足了,以後還怎麼跟他相處?!
顧喬:“???”
“顧喬,你的作文本我好像忘在宿舍了。”他笑着說,“明天我再給你帶過來。”
她點點頭,心裏雖然有些不滿,大家都是同學,總歸是不好說出來的。她現在只能祈禱劉玲美不要點到她的名字。
“放心吧,不會被叫到的。”蘇言輕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你沒發現劉老師點名的時候有一個特點嗎?”
“什麼特點?”
蘇言輕輕笑了幾聲,顯得很得意,“她每次點名的時候一定會有陳行舟,大概課代表都是這麼倒黴吧?而且會按組點名,每個組只抽一個學生,男生和女生都是穿插着來的,上次你在的那一組抽的是一個女生,這次該輪到男生了。”
顧喬起初有些不相信,等輪到他們組時,劉玲美果然抽了一個男生,她就不得不信了。
陳奇亮突然回過頭,笑着說:“哥們兒,厲害啊~沒想到你平時這麼懶,觀察老師倒是觀察地挺仔細的。”
蘇言輕踢了幾下他的椅子,“班長,上課注意聽講!”
陳奇亮撇撇嘴,把身子轉了過去。
“你去哪兒?”他見顧喬伸手輕敲了幾下李下文的桌子,有些疑惑地問。
“我和李下文換回來。”顧喬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爲什麼換回去?”蘇言輕微不可察地皺起了眉頭。
顧喬:“???”
“因爲這是李下文的座位。”
蘇言輕不說話了,把臉朝向了窗戶,聲音有些悶悶地說:“晚自習下課別忘了等我,我有事問你。”
她點點頭,跟李下文把座位換了回來。
就在劉玲美點名的時候,李下文毛遂自薦想上去朗讀,現在馬上就要輪到他了。他伸手拍拍蘇言輕,笑嘻嘻地說:“蘇哥,你看看我的作文寫得怎麼樣。是不是氣勢恢宏,辭藻華美,頗有大將風範?”
陳奇亮轉過身,把他的作文本搶了過去,“讓我看看寫的怎麼樣……嗯~確實是頗有‘大醬’風範,我隔着作業本都能聞到味兒了。”
李下文把作文奪過來,笑着說:“班長大人,你這叫不識貨。”他伸腳踢了幾下楊孟原的椅子,“楊孟原,來,你來看看哥的作文,是不是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李下文,注意聽其他同學的朗讀,不要東張西望找別的同學講話。下一個就是你了。”劉玲美有些生氣地說。
李下文仍舊沒皮沒臉地笑着,伸手撓撓頭,回答道:“是,老師!”
劉玲美也拿他沒辦法。
徐琴暖整個身子湊近顧喬,用手肘頂了頂她,笑着問:“喬喬,跟蘇言輕談情說愛談的怎麼樣了?”
“沒有,你想多了。”顧喬笑着說,“我只是跟蘇言輕要我的作文本。”
“你的作文本爲什麼會在蘇言輕那裏?”徐琴暖像是發現了八卦的新大陸,“快說,你和蘇言輕是不是在談戀愛?”
顧喬覺得她想得很離譜,於是便開玩笑說:“就算是我想跟他談,他也不會跟我談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我看蘇言輕對你還是挺有好感的。”徐琴暖把她的玩笑當真了。
因爲你不懂,事實就是如此。什麼是事實?不會輕易改變的就是事實。
顧喬對她笑笑,“他以後會和餘甜甜談戀愛的。”
徐琴暖偏偏不信這個邪,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直覺。她覺得蘇言輕是喜歡顧喬的,即便是不喜歡,也是有好感的,女生的第六感是很準的。
“喬喬,要不要跟我打一個賭?”徐琴暖信心十足地說。
“打什麼賭?”顧喬笑着問。
“我賭最後蘇言輕會跟你在一起。”
她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還是不要賭了。”
因爲只要加上賭注,就意味着你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而她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