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放,不容易吧”周宜兵笑着遞給他半截煙。
秦天放接過狠狠抽了兩口:“哥,顆顆血汗錢吶。”
“等房主結了工錢,咱倆平分,”周宜兵愜意的吐着菸圈道。
“哥,我就一個學徒工,錢不分了吧,”秦天放覺得自已活也沒多幹,這樣拿人錢不太地道,急忙推拒道。
“什麼話,”周宜兵不高興道:“你是讓人指着你哥的脊樑骨罵還是怎麼的”
“嫂子不是懷孕了嗎這一生一養用錢的地方大了去了,錢先緊哥哥嫂嫂,我這一塊,你給個房租,管飯就行。”秦天放急忙解釋道。
“天放,”周宜兵感慨的拍拍他肩道:“你將來會有出息的。”
秦天放笑了笑,趁着歇工這空檔,他拿出幾百塊錢,轉回出租房跟房東結了房租。
下午,房主過來驗收,看得十分滿意,當場就結算了工錢。兩人趁着幹勁還在又轉戰第二戰場,兩套屋裝修下來,秦天放手藝見長,且能喫能喝能幹又不多話,周宜兵對他怎麼看都怎麼滿意,兩人漸漸的無話不談。
在小區扒了一個多月的活,認識了不少業主,兩人老實話少活幹得又漂亮,一時招攬了不少生意。
周宜兵請他喝了通酒,硬塞給他三千塊錢,秦天放急忙推辭道:“哥,用不了這麼多。”
“拿着,”周宜兵不由分說道。
“那哥,我拿了哈,”秦天放點着鈔票,心裏那個感慨啊,真是下等工作上等錢,有時候民工掙的比白領多,這話不一定是假的。
周宜兵悶了一口酒道:“天放,咱歇兩天,你到處走走玩玩。”
“哥,我不累,咱們得趕緊把活幹完,然後繼續發小廣告。”秦天放已經不捨得放棄這份工作了。
“過兩天就是清明節了,我尋思着帶你嫂子回趟家,告訴老祖宗咱周家有後了。”周宜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道。
“清。。。清明”秦天放哆嗦道。
“啊,就後天。”
秦天放喉嚨抽噎一下,望着手中紅通通的鈔票直覺得燙手。
清明瞭,秦天放偷偷抹了一把眼晴。
如果還有選擇,秦天放寧願重新再做那個鄉間的少年,坐在山坡上唱着山歌,看着雲捲雲舒,一呈不變的老去。。。折磨了自已大半個晚上,秦天放還是決定早起,在市場裏買了些祭品,打車去了公墓。
剛剛下了一場雨,石階青苔滑溼,高低起伏的墓碑隱在霧濛濛的青松林裏寂寥無息。秦天放心情暗沉,往事一一掠過,不覺的腳步沉重。
墓地前,雨水沖洗過的大理青石越發的冰涼,秦天放蹲下身子默默的擺放祭品。
李雙城的墓前,擺放着一隻白色的塑料袋,被兩塊小石頭壓得結實,秦天放愣了愣,輕輕拿起塑料袋迎着光,裏面存了張小字條。
他微息一聲,扯開了袋口掏出那張字條慢慢展開,一行幼稚的字體映入眼中:“叔,你不要我了嗎甜甜。”
一陣冷風吹過,他捲起雙臂緊緊抱住了雙肩,紙條從他的指間滑落,他急忙拾起掏出火機點燃。
“雙城哥,甜甜一定會考上名牌大學的,”秦天放呢喃道:“咱們老秦家一定能出個女狀元。”
風捲着紙灰慢慢飄上了天空,秦天放呆呆的望着它漸漸沒入雲端。
秦朝義,李雙城,半兩錢,小十。。。人生猶如一幕戲,他們謝了這個世界的幕又去往另一個世界重演,往來反覆一世又一世。
他重重將頭磕在墓碑上,哭着問道:“你們留下我有什麼意思”
“你們選擇了死,留下我一個人,太殘忍了”
風吹拂着松林,激起陣陣松濤,似乎在回答他的話,又似乎在嘆息。
“爲什麼要留下我”秦天放一頭撞在了墓碑上,血水從他的額頭順着墓碑嘩嘩流下,他嘶啞着聲音,呵呵的笑着。
“同志,同志,”有人輕輕拍打他的肩道。
秦天放睜開血淋淋的眼晴,有兩個工作人員正好經過,看見他一腦門的血,便走過來詢問道。
“同志,你磕到那”
“沒事,”秦天放怪異的咧嘴一笑,把那兩人嚇得倒退幾步。
秦天放卻自顧自的轉身便走,兩個工作人員急忙上前拉住他道:“同志,你這傷口不處理是不行的,咱們先到辦公室處理一下,好吧”
“放開我,”秦天放猙紅雙眼叫道。
兩個工作人員看他情緒不對,更加不敢放手,秦天放拼命反抗卻無法掙脫,他急亂失智居然張口去咬人胳膊,被咬的工作人員馬呀直叫痛,卻死活不肯放手,他的同伴見勢不妙,趕緊騰出一隻爪子掏出對講機急呼保安。
不一會,山下跑上來五六個保安,不由分說把秦天放按住,被咬的工作人員終於鬆開了手,叱牙道:“這人發病了,趕緊的把他弄下去。”
幾個保安扛起秦天放,一路威脅一路哄騙,總算把秦天放弄進了辦公室。
一夥人圍住他,處理傷口的處理傷口,開導的輪番開導,忙得不亦樂乎,可是任憑你怎麼哄勸,秦天放就是不發一語。整得幾個工作人員沒有辦法,只得開車把他送回市區,這回也沒辦法聯繫家人,只得強行掏兜。
周宜兵和媳婦正準備趕車回家,接到電話急忙打車過來,看到秦天放失魂落魄頭破血流,周宜兵怒吼道:“天放,你的頭怎麼破了誰打的”
一個工作人員急忙解釋:“大哥,這真不是我們乾的,是他自已磕的。”
“你閉嘴,有這麼磕自已的嗎”周宜兵瞪眼珠子擼袖子。
“兄弟你別怕,有嫂子在,”周宜兵媳婦扯着秦天放的胳膊,指着那些工作人員問道:“是不是他們打的”
秦天放呆呆傻傻,默不作聲,象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你看把人打成這樣,”周宜兵媳婦掏出手卷,輕輕按在秦天放的傷口上,心疼道“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