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戰貧手記 >一百八十一、重回舊居
    向亞洲這樣一說,大家就明瞭了。原來所謂的駐村,所謂的三加二,也只是原則要求,作爲領導,每週到個場,表明一下姿態,纔是最重要的。

    李德清的臉色這纔好看了很多。要真讓他長時間駐村,那他還真的覺得很牴觸。

    要知道,雲夢山確實是太遠了,當初還是馬雁飛當局長的時候,想安排一個人到雲夢山去駐村,那都是幾次黨組會沒有現成結論的啊。

    “另外,按照市扶貧辦的統一安排,每個村民小組要有一名駐片的國家幹部,品江和雁飛同志,你們商量一下,給德清同志也分一個組。”向亞洲繼續道。

    馬雁飛和付品江均不搭話。

    向亞洲接着說:”李德清同志在村裏時,局裏相關業務一律找張偉同志,不能對工作有半點兒影響。李德清同志分管的各塊,要像支持德清同志一樣,配合張偉同志抓好各項工作的落實。張偉同志,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表個態,堅決服從局黨組的安排,爲一把手當好參謀助手,把分管的各項工作抓好。”張偉簡短地說。

    張偉分管社保,現在加上幹部人事工作,任務還是很繁重的,壓力不大不可能。

    這事,就算這麼定了。散會前,向亞洲道:“雁飛同志,品江同志,會後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向亞洲的辦公室,也就是馬雁飛以前的辦公室。

    馬雁飛當局長的時候,付品江曾經進去過一次。今天再進去,付品江發現,裏面的陳設依然沒大的變化。

    馬雁飛進這個辦公室,則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向亞洲給二人泡了茶,朗聲笑道:“我剛來的時候,曾經有人給我說,這個辦公室風水不太好,前兩任局長都出了差錯,勸我換個辦公室。即便不換,也應該把辦公桌換個方向。我可沒那閒心。”

    “你就不怕成爲第三個?”馬雁飛也開玩笑道。

    “盡人事,聽天命。”向亞洲不置可否地笑着,“我派李德清去扶貧,你們怎麼看?”

    “向亞洲同志決策英明,我們堅決擁護!”馬雁飛笑着說。

    付品江的心裏則很複雜。一方面,駐村工作隊長另選他人了,他肩上的責任,自然減輕了許多。

    但另一方面,這個工作隊長,剛剛跟自己有過節,自己還在電話中罵了別人,未來恐怕免不了給自己穿小鞋。

    向亞洲當然洞悉了付品江的心情,提醒道:“品江同志,工作上,最重要的是能夠不計前嫌,坦誠相待,精誠團結,希望你能夠放下包袱,與李德清同志處好關係。”

    “向局您就放心吧!”付品江爽快地答應着,同時也在心裏暗暗下決心,一定要調整心態,處理好關係,推動工作。

    “品江,向亞洲同志之所以把你我叫到辦公室,明擺着不就是不放心嗎?”馬雁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你在雲夢村當隊長,幹得有聲有色,現在半路上殺出個李德清,你若不支持不配合,人家工作怎麼開展?”

    “馬嘴裏吐不出象牙!”向亞洲也不以爲意,只是隨意懟了一句,接着說,“李德清同志農村工作經歷爲零,他與雲夢山,與脫貧攻堅工作,恐怕有較長的磨合期,你們兩個一定要多幫助他多提醒他,要擡樁,千萬不能拆臺。”

    “你若實在不放心,那就把李德清叫回來,你親自去吧。”馬雁飛道,“品江干得好好的,可惜級別不夠啊!叫我看,品江的能力在那裏,口碑也不是蓋的。既然市委有硬性要求,工作隊長必須是班子成員,你直接把品江推成班子成員,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啊!”

    “你小子,品江同志在你手下幹了那些年頭,你怎麼不把他推成班子成員?盡跟我信口開河!”向亞洲沒好氣地說。

    “你們兩大局長,居然拿我開涮,是不是有點兒過份了?”付品江笑着說,“地球離了誰都轉,我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即便以前在精準扶貧方面做了一些事情,那也是局黨組決策英明。現在換了隊長,是市裏和局裏更重視,我保證幹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一定保證出滿力。”

    “品江,第一書記還是你,你可不能有任何鬆懈的想法哦!”向亞洲提醒道,“就按你說的,要出滿力!”

    作別向亞洲,馬雁飛徑直回了自己家。付品江則嘗試着回了一趟施南府邸。

    這房間裏很久沒有人居住和打掃過了,瀰漫着一股黴味兒。地上有並不明顯的灰塵,人一走,就留下了腳印。

    屋內很空曠,空曠得有些讓人心慌。付品江已經有差不多十個月沒有來過了,也不知道屋內那些東西,是柯雪之前清理了,還是後來柯文哲夫婦清理的。

    付品江打開了所有的門框,紮紮實實打掃了一下,花費了三個小時的時間。

    家裏幾個房間,被子都已收撿到衣櫃裏。

    柯雪的衣服全部在衣帽間,這衣帽間有差不多十五個平米,相當於一個小臥室。

    五顏六色的衣服,琳琅滿目,付品江彷彿看到無數個柯雪,對着鏡子,有的扭轉身看腰身合不合適,有的湊近看臉上的妝容得不得體。

    眼前莫名其妙浮現出一幅畫面,柯雪匍匐着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鮮血,額頭上一個拇指粗的槍傷,眼睛瞪得大大的,全是白眼珠。鮮血打溼了她的秀髮。

    付品江趕忙從衣帽間跑了出來,來到一樓,還在直喘粗氣。說實在話,付品江的心裏有些害怕。

    他原本是一個膽子並不小的人,但此刻,他內心有一種被剝開的感覺。就好比心原本有一道簾子,現在沒有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但窗簾卻被掀開了一樣。

    他並不相信鬼神,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理反映。但他卻就是無法抑制的感到害怕。

    他把屋裏所有的燈都打開了,而且把電視機聲音也調到了很大,這才感覺好點兒了。

    柯雪喜歡暗一點兒,所以整個房子的裝修都是暗色調的,臥室裏的燈都是昏暗的。

    很快,有人敲門,說電視聲音太吵了,付品江才把聲音調小了很多。

    是夜,付品江晚上在客廳沙發上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五點多,付品江便醒了。他樓上樓下仔細檢查了一下,把門窗都關了,往衣櫃裏、屜子裏放了些樟腦丸和活性炭,鎖好門,六點半的樣子就出了門。

    他去了一趟公墓,天下起了毛毛細雨,他卻沒有帶傘,雨中,他在柯雪墳前矗立了足足半個小時,馬雁飛打電話來,他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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