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向亞洲約喫飯見面,因爲付品江住在江城大學外,向亞洲趕了過來。
付品江簡要報告了一下與梅樺以及雲峯迴見面的情況,隱去了雲峯迴對梅樺的心思。
向亞洲覺得,雲峯迴現在對他有誤解,甚至是牴觸情緒,一味靠近,反倒會起副作用,便委託付品江繼續跟蹤關注,隨時報告情況。
向亞洲又問了下村裏的工作情況,付品江沒有告狀,只說現在李德清重新分了工,讓馬雁飛任常務副隊長,謝學忠協助工作,一切都是井井有條。
“真的井井有條?”向亞洲顯得有些疑惑,“李德清這個人啊,自命不凡,我就是想讓他到雲夢山去見識見識,讓他知道鍋兒是鐵打的!你多注意一下他的動向,隨時給我報告情況,千萬不能讓他在雲夢山給我捅出什麼簍子!”
“他是隊長,我是兵,我按照他的命令執行就得了,他萬一要捅簍子,那也不是我一個的隊員能夠攔得住的啊!”付品江坦然道。
“品江,我跟你交心,在雲夢山,表面上是李德清在全權負責,但實際上我是隻認你的,這點你可要搞清楚哦!”向亞洲低聲道。
付品江心頭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中,向亞洲可不是一個暗中安插眼線,幕後遙控指揮的人。他不解地問:“向局,您到底是想讓李局幹出成績,還是幹不出成績?”
“品江啊,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如實跟你說吧!”向亞洲嚴肅地說,“安排李德清去駐村,也是被逼無奈。幾個班子成員,都與李德清有或大或的矛盾,他去駐村,也是權宜之計。我們幾個班子成員投票,大家都要他去駐村,他是背了思想包袱的,對我這個黨組書記的意見也是比較大的,這一點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他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不安下心來,就容易出問題啊!”
向亞洲談論這個話題,讓付品江感覺壓力有點兒大,一時不曉得如何搭話。特別是,向亞洲讓他盯着點兒李德清,說白了就是要把他作爲安插在向亞洲身邊的一個釘子。
李德清這個人,有些狂妄,確實沒錯。付品江在施州市人社局與李德清同時六年多,並沒有聽說過,李德清與其他班子成員還有什麼矛盾。
相反,李德清與班子成員之間相處反而比較融洽,這也是李德清與付品江吵架後,馬雁飛直接打電話罵他的緣故,因爲罵了不會有間隙。
那麼,爲什麼向亞洲要強調,李德清與其他班子成員有矛盾?他是要告訴付品江,派李德清去駐村,並不是他向亞洲的決定?
李德清掌管人事錄調等大權,而且在人社系統資歷最老,付品江猜測,向亞洲顯然是在與李德清爭權。
付品江這個人,一貫就不善於處理這種關係,勾心鬥角更是爲他所懼怕。向亞洲是從雲鶴縣調任市人社局的,在向亞洲與李德清的明爭暗鬥中,很自然就會被劃撥到向亞洲那一邊。
想到這裏,付品江心頭又是一怔,怪不得李德清對他意見這麼大,不過就是通知李德清覈實一個信息而已,李德清就在電話裏罵他,看來並不是覺得付品江安排不妥當那麼簡單!
似乎是察覺到付品江的情緒有點兒不對,向亞洲接着說:“你也不必有壓力,配合李德清同志做好各項工作,爲局黨組負好責,纔是最重要!”
“嗯!”付品江點頭答應着,卻感覺很茫然,也很恐懼。
飯後,向亞洲和付品江各自回了住所,已是十點鐘。
付品江給梅樺老師打了個電話,詢問了一下,得知雲峯迴參加了今晚的晚點名,還把頭髮也給剃光光了,看樣子是要從頭開始,這才放了心。
他決定第二天回一趟老家,看看父親,連夜給吳玉田打電話,請了兩天假。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報個備。
次日早上,付品江坐兩個時動車到達施南,又轉乘班車回到了老家新田。
付海清依然是在守賣部。正值旅遊旺季,賣部的生意倒還蠻不錯。付海清的鋪子外面,擺了好多所謂的特產,有手鍊兒啊,圍巾啊,柺杖啊,玉佩啊什麼的,都比較精美,雕刻有施南峽谷的美景,倒還真像那麼回事,一看就是在義烏一帶訂製的。
另外,還有峽谷牌的竹筒酒啊,茶葉啊,澱粉啊什麼的,包裝也比較精美。
討價還價的遊客還不少,付海清忙的不亦樂乎,根本沒顧得上招呼付品江。付品江在一旁暗暗算了一下,短短半個時,成交了二十幾單,交易金額多達九百多塊。
遊客少了一些,付海清才顧得上付品江。
付品江不打招呼,突然回來,付海清顯得有些不習慣,沒好氣地說:“今兒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吧!好像不是週末,也不是假期啊!怎麼,村裏今兒不需要你?”
“喝!您還別說,真的一個電話都沒有!”付品江笑着道。確實,他離開雲夢村也有三天了,居然沒有關於工作的電話打進來。
這個地球啊,離了誰,都照樣轉!他不禁在心裏暗笑,看來,以前是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這不,上班時間,自己居然閒來無事了!
天快黑了,付海清指揮着付品江,父子二人把那些商品搬進鋪子裏面,由店外營業轉爲店內營業。間或還有客人前來,挑選紀念品,或者買水買飲料買零食。
付海清打了個電話,叫了兩份外賣,十分鐘後便送了過來。送外賣這孩子,付品江認得,可以說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十八九歲,染着紫色的頭髮,帶着耳環,紋着紋身,騎着電瓶車,精神抖擻。
“付老闆真是忙碌啊,喫飯都點上外賣了!”付品江一邊喫,一邊調侃父親。這飯菜都是純正的家鄉農家味兒,付品江感覺分外香。
“這段時間,遊客像螞蟻,我一天要賺五六百呢!”付海清眉飛色舞,“家裏欠的賬,我都已經還清了!真是無賬一身輕啊!”
“付老闆大富大貴!”付品江裝模作樣伸出雙手,“我已經三天沒喫飯了,打發點兒吧?”
“有多遠滾多遠!”付海清居然會用絡熱詞了,付品江由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