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穆仁其實一直都是孤獨的存在。”
凌逸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特別動聽。或許這裏是他生長的地方吧,我怎麼感覺他有點滄桑?
“呼倫貝爾是旅遊勝地,很多人慕名而去,特別熱鬧,相反的,希拉穆仁就顯得稍微低調。可是,它雖然名氣不大,但並不代表它不美。內涵的東西,往往要真正接觸過才懂得。”
他用力一拉繩子,馬停了。
“到了。”
他一用力,就下了馬,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抱我下來。
“丁丁,冷嗎?”
我點了點頭,我的手幾乎都凍僵了,動一動,就感覺到手指非常不靈活。
“把外套的鈕釦扣上會暖一點。”
“你呢?”
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看起來那麼單薄,不冷嗎?越接近凌晨,這裏的天氣就越冷。
“不用擔心我,你照顧好自己我就放心。”
“我們來這裏……幹什麼?”
他轉過頭看着我,那雙眼睛在暗夜裏迸發出晶亮的光芒,有那麼一瞬間我還以爲自己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它們摘下來。那雙眼睛裏有着太多的東西,我看不透,只是有點莫名的心慌,心跳又開始加速跳動起來。
讀書那會兒,不管是小學還是後來的中學大學,從來都不缺情書。也有一些膽子特別大的男生會直接衝到我面前跟我告白,可是我的心跳都未曾像現在這般活躍過。我是怎麼了?難道被他的美色所迷倒?不對啊,他是長得帥沒錯,可是我見過的帥氣的男人也不少,怎麼就唯獨對他感覺不一般?
我連忙側過身子避開他的注視,右手輕輕地撫了撫自己心臟的位置。
幸好沒被他發現,真是愁死了!
“你忘了這裏?”
經他一提醒,我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我倆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當時他那猶如白馬王子般的模樣,我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時候你就在這裏。”
他指了指前方的位置,我尷尬一笑。
“記得。當時我可害怕了,還以爲自己這輩子就會死在這裏。”
那確實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如果當時他沒趕過來,這麼冷的天氣,我一定走不出這裏,不餓死都會被凍死。下場可想而知。
“這裏一到春天,河水潺潺,很好看。如果……你在希拉穆仁再待久一點就可以看到春意盎然的春天,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他給我描繪了一幅美麗的春天的圖畫,我的腦海裏一直在幻想着這一切,如此真實,如此美好,我發現自己漸漸愛上了這裏,儘管現在還偶爾會流鼻血,儘管洗澡對這裏的人來說很奢侈,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地方的一切,它熱情、充滿朝氣,寧靜得讓你忘卻一切煩惱,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
“這個可以考慮考慮。”
他一聽我這麼說,似乎比我還高興,接着不停地說着這裏這裏也很美,那裏那裏也很不錯,好像恨不得把希拉穆仁的一切都擺在我的面前。我從未見過如此熱情健談的他!
他平時對誰都淡淡的,偶爾會做一些很貼心的事兒,大多數時候很沉默,必要時也會說上幾句關鍵性的話。
“再過一會兒,你將會看到整個希拉穆仁最美的景色!”
他有點擔憂地看着我:“丁丁,來!”
看得出來他很緊張,似乎在徵求我的意見,猶豫了幾秒之後,他牽起了我的雙手,不斷地溫柔地揉着,一邊問:“暖和點了嗎?”
該死的心跳!
幸好夜深了,否則我那如紅蘋果般的臉他一定會看見。
“如果實在受不了,在原地蹦幾下。”
說完,他好像害怕我不懂他的意思似的,自己先蹦了起來。
我倆的笑聲就這樣傳遍整個草原。
不得不說,今天晚上他的確給了我很多的寫作素材,相信明天我一定能寫出更好的東西來。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會做驚天動地的事,但是卻很容易給我帶來靈感。
“看——”
忽然他指了指前方,興奮地說。
我往前看去,草原連着天的那邊出現一條細細的紅線,那條紅線很長很長,照亮了大地,我側過臉能清晰地看清凌逸的表情。
“太陽要出來了……”
日出?
日出!
讀大學的時候,宿舍的幾個女孩兒也曾經趁着十一黃金週跑到黃山上去看日出,可惜那時候人多,我們沒有佔到好位置,看不到最美的景色,後來我們幾個女孩兒是帶着遺憾回來的。
“丁丁,你看——”
凌逸的聲音把我的心緒勾了回來,再次往前看的時候,紅線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紅色的霞光,然後是冉冉升起的半邊太陽的臉,那麼紅,那麼亮,那麼耀眼!
四周更加寂靜,放眼望去,整個草原是安詳寧靜的,看不到白色的蒙古包,聽不到河流的流動聲,只有偶爾飛過的幾隻大鳥,影兒在日出的霞光中顯得特別大,特別壯。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雖然這裏不是沙漠,可是黃色的草配着這樣的太陽,確實有一股沙漠的感覺。
“丁丁,很多事情我不會去說,可是它卻會放在我的心裏很久。很早之前我就認識你,那時候你經常跟着屈雲翳到我們宿舍來,我原本以爲你會記得我,畢竟那時候我還跟你講過話。可是……”
凌逸突然不說,轉過頭來認真而嚴肅地看着我。
“我在這裏把你救起的時候,你明顯是不記得我了,我以爲你是因爲害怕而暫時忘卻,想不到和你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你還是沒有把我記起。”
他不再看我,也沒有再說話。
可是此時的我卻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心裏頗不是滋味。原來很多時候,他都在靜靜地等待我,等待我的記憶,可是我卻那麼……
“丁丁,謝謝你!”
我的心“咚”地一下。
“謝……我什麼?”
難道不是生氣?
“謝謝你……”
面朝太陽,此時的他看起來似乎跟平時又不太一樣。日出很美,很好看,確實彌補了我當年在黃山的遺憾。
我倆還是騎着馬回去的,屈雲翳還沒有醒,我脫了凌逸的外套就鑽進被窩,興許是累了,不消一會兒就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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