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青帝 >第一百四十章 鎖院
    帝都·臨湖貢店西院

    院中一株晚梅盛開,幽香誘人,江子楠採過一枝,這梅枝分叉兩條,蟠螭一樣,胭脂花朵,寒香襲人,看去倍覺精神。

    正想着,突聽見了聲音,一看,頓時驚喜:“公子,您出來了……咦”

    葉青才自靜室出來,聽着這個“咦”字,就笑着:“怎麼,才一天沒有見,就不認識你家公子了?”

    “纔不會呢,只是公子你照照”說着,就取了鏡子過來。

    葉青取來一看,也是一怔,見着面目沒有變化,一股黑色帶青之氣,藏於印堂,氤氳流動,似煙似霧,大異以前,凡人看不見這氣運,也能感受到這氣色,端是使葉青多了幾分威儀。

    這面相和這俞帆大有相似之處,只是卻是五德中的青色,色澤數目也少了些,葉青大是滿意。

    “我所料的不差,五德之道,實是秩序之道,平定亂民還是小事,關鍵卻是在這過程裏建立的‘道,”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我在夢裏建立體制,起兵鎮壓,安撫百姓,開墾農田,就凝聚出了這黑德氣運。”

    “有此,才應了些黑德的天時,氣運雖沒有漲,卻精煉了許多。”

    “公子你又在想什麼?”江子楠輕嗔聲音將葉青自躊躇滿志中驚醒,頓時又恨又癢癢,心忖這小妮子越來越勾人了:“我在想晚上怎麼行家法。”

    “家法?”周鈴老實疑惑着:“有麼?”

    “恩,只對不聽話的女人。”葉青煞有其事說着。

    江子楠白了他一眼,暗自磨牙,裝作不聞,卻說着:“公子,傅公子邀你過去看着考官入院呢”

    “哦,我這就去”葉青一怔,記起了,立刻說着,起身匆匆而去。

    帝都號“無雪之都”,這有些誇張,今日晨起,氣溫就陡降,傍晚更天色陰沉,寒風掃蕩皇城前的落葉,就算是常青喬木,也一夜掉盡了最後枯葉,配着天上濃重的鉛雲,看起來城裏也有下雪的徵兆。

    暮鍾在城中各處鼓樓響起,皇城三重樓門次第而開,兩府七署放班,就有大批官員絡繹出來,繼是宰輔的清涼傘一一在御街張起,隨着轔轔車駕穿過長街。

    遠遠街角酒樓包廂,葉青和傅承善正在談詩論文,都嘆着今年有七千舉子,怕是鯉跳龍門不易

    這時聞着車馬喧聲,都推開窗戶看去,就見着一頂,二頂,三頂……這些絡瓔傘蓋之下,俱是一二品大員。

    天眼中,這些青氣都沉凝如淵,都帶有一絲紫意,領的華蓋更有一成紫意,想來就是相嚴世卿了。

    “只有六頂,還差一頂。”傅承善沉吟一下,說着。

    葉青明白他的意思,卻微微一笑:“或是殿前留對。”

    過了良久,才見最後一頂出了衙署,經過這樓,就見傘下二品青紫官服有個中年人,皮膚略有些黑,面方剛毅,眉目粗實。

    這時有所覺望上來,見着是幾個舉子,略一點頭。

    這出乎葉青幾人意料,連忙回禮,待得這華蓋車駕過去,孔智才吁了一口氣,說:“這就是佟善佟大學士了,月前在觀文閣借書時遇過,有幸搭上兩句話,這言語氣度不凡……”

    “黑了點是麼?”褚彥嘿嘿一笑:“你是白麪,但要是在海側長大,也會這樣黑了”

    孔智失笑,卻端容正色:“看來,北面戰事引起官家重視了。”

    “怕不止,說起來,現在也到了貢院鎖院時間……”湯中臣若有所思,目光看向了這葉青。

    葉青笑而不語,當日酒水寫出“佟”字,只等事實演變,沒必要在這時居功。

    “怕什麼,就算定佟大學士主考,我們這一月專門針對北面戰事和天下局面,推演交流,文都寫了不下十篇。”褚彥笑得很開心,帶着點不懷好意:“明日鎖院時確切消息傳出來,比我們急的可大有人在。”

    幾人都是撫掌,想着七千舉子如熱鍋之蟻,都是大解鬱悶,哈哈大笑起來。

    車駕駛出長街,到了城東偏北的佟府,已是夜幕。

    車駕在府前排成長隊,將正門前巷子都擠的滿滿,都是前來拜會等候的官員,顯聽到了些風聲。

    佟善搖搖頭,放下車帷:“讓人收了傘,後門進吧。”

    “是,老爺。”車伕應聲驅車去了後巷,進了府中,沐浴更衣完成,婢女呈上幾套常服,佟善就擺手揮退:“換我……”

    紗幕後就是一聲輕笑,一個女人轉了出來,手捧錦青紫盛服:“大朝服麼?”

    佟善眼睛一亮,笑着:“還是夫人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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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佟夫人揮退丫鬟,親手幫他穿上:“衣雖新,人已舊,都二十幾年,還能不貼心?”

    佟善撫上她的精緻面容,手心光滑溫潤,直至摸眼角魚尾紋,就神色微黯:“我們都老了啊”

    “夫君青紫之氣瀰漫,心有三尺清光,終有成就長生之日。”佟夫人低垂螓,聲音柔婉:“老妻陪伴時日卻不多了,哪敢不珍惜呢。”

    佟善怔怔撫摩她的長,溫情往事在心中流過,生出一些遺憾,正悵然着,突聽外面公鴨嗓音:“請大學士接旨

    “去吧”佟夫人爲他正了正冠帶,含笑推他出門,院中早設了香案,就望見他在院中拜下,恭領聖旨。

    片刻接旨禮畢,進了屋,一振手中五色絲卷,面色有些古怪:“不到我這陳年老考生,現在卻成了新科少考官。

    這說的是自己三十歲才中同進士,現在四十七歲按會試主考官而言就很年輕了,都沒有過進士名義上的錄取年限。

    佟夫人知書達禮,自聽得懂,見不得丈夫自褒,白了一眼:“很春風得意麼?”

    佟善嘿嘿一笑,就不多說。

    一夜無話,次日夜半,佟善就不再上值,徑直去了貢院。

    纔出門,就有一班甲士候着,個個站着筆直,默不作聲的跟了上去。

    貢院座落皇城南隅,禮部之側,迭經修茸,規制比六部還要宏偉。

    佟善抵達貢院前,只見寒星滿天,剛過四更天,就向着龍門走去,卻見裏面各廳都懸着燈,就不言聲看了看。

    進了裏面,就見着三殿正副考官,監試巡吏,足有二百人都立在了公堂,後面,大門“轟”的落鎖。

    卻說京城涌進七千舉子,每人或多或少帶幾個到十幾個人,算起來就有四五萬,這時有多少隻眼睛盯着貢院?

    鎖院消息當即就傳了開去,主考官是佟善更跌碎無數眼球,臨考不過三日,佟大學士的歷年施政、文集、甚至當年科舉考卷都被翻了出來傳抄印賣,一時間使得京城紙貴。

    這時佟善卻不理會這些,進去後,衆人就“啪”的一聲,跪下一片,齊聲說:“給大人請安”

    佟善含笑擺手:“都起來罷”

    目光一掃,不由暗暗慶幸:“這次北魏形勢緊張,陛下就乾坤獨斷,否則往年主副制衡,才真叫受罪……”

    衆人都起身,佟善至廟堂,上面卻有着三排牌位。

    上是三位道君,中是五位帝君,下是太祖和當今聖上,都一起行禮上香。

    完了後,佟善進了貢院後殿,就有一個年輕道人居中等候,對着就是一稽:“貧道雲機子,見過道友。”

    佟善不及多看,躬身回了禮:“佟善見過道友。”

    說完,擡起,就對上了道人一雙青眸,有一瞬感覺到沉重靈壓,雖轉眼即逝,心中驚羨:“這不知是本朝哪一位修煉有成的前輩進士……”

    “貧道奉天庭諭令,特來傳下此次會試中的道題。”雲機子卻不理會這些,淡淡在袖中取出一個晶瑩玉碟,展示給衆人看過,見都是確認,就收回袖中:“還請按程議,示出天子所封題目,再雙方合題。”

    這本是應有之義,前兩榜的“進士”,是向天庭進貢士子,三榜同進士才留給朝廷篩選。

    佟善應着,至金盆裏洗了手,又向一個金盤中供着的御封試題深深一躬,這才親手拿了,這時還不是拆時,只是把它和這玉碟一合。

    玉碟聖旨一相合,頓時絲絲青光和金光相交,浮在空中,化成了一個“敕”字,衆人都是舒了一口氣。

    這證明到現在爲止,一切程序都正常,並無絲毫罅漏或者別的問題。

    “開啓大殿檢查”佟善就此吩咐,頓時一聲高呼,盤龍朱漆銅釘大門打開,衆人進了殿。

    大殿厚重穹宇,一色地板打磨得光可鑑影,殿宇深邃,過道都有着燭臺,一排排桌椅林立,每張只有三尺,上設筆架墨硯。

    地球世界,還有會試,再到殿試,但這個世界卻沒有,原因很簡單,這殿試是天庭派真人直接下降監督,哪能輪着二次浪費時間,就一次就完成了

    而且殿試只考二題,考試時間很短,只有清晨到中午這半天時間,考前可以上廁,考後也可上廁,因此中間一般不許出廁。

    中午有皇帝賜宴,因此也不必帶着食物到殿內。

    佟善一掃而看,問着:“現在這次有七千舉子,這大殿足夠不?”

    “不足,但左右側殿也開啓了,必可一場都入”一個考官應聲回答着。

    佟善不再多問,側身對着真人說着:“請上玉印鎮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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