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霹靂之儒門春秋 >182 以有心算未來
    杜芳霖現在的情況,在他自己看來都很有些奇怪。網

    具體描述一下,大概是生死之邊緣,但又用某種方法讓這個過程無限延長一樣,類似於上輩子玩過的一款遊戲地獄邊境。

    好像很多人都提到過的,人在死亡之前的那一瞬間在感官中會變的無限的漫長。當時槐山絕境,他就利用這一點,讓本屬於感官上的“無限漫長”,化爲長久的夢,刻意延長了生與死之距離,從讓包括自己在內的觀察者以爲“他”還活着。

    上輩子的科學發展到微觀層次就已經接近於神話。總之觀察者的存在,能進一步證明了這個人“還活着”這個命題。

    神魂將碎未碎,原本的身體是不能再用了,否則異樣感第一個就會提醒這個“還活着的人”,“你已經死去”。

    事情來得緊急,什麼準備都沒有,手上只有半本從玄宗帶出來的萬血邪籙,那能怎麼辦?只能就地利用以此邪物爲核心,牽引三千雜念,在槐山一地形成層層夢境,模糊虛實之後再將記憶中的身軀重新構造出來。

    能成功多虧了槐山之靈,山靈存在的本身讓術者能以此爲參照物,讓虛假的身軀一點一點變得真實。

    這個過程大概就持續了數十年。

    數十年的時間內,生活在夢境中的人徘徊在清醒與糊塗之間,偶爾有幾次的清醒就險些讓脆弱的魂魄煙消雲散。直到一位來訪的朋友說,你這樣不行!

    當時槐山之靈已經犧牲,就這麼死了,他也非常的不甘心。

    ‘催眠吧,我去替你往德風古道走一趟,請來鳳儒尊上。’

    來人嘆着氣揚着扇子如此說道。

    只要去掉“已死”的這方面的記憶,並且有足夠的能量,不就能長久保持這一狀態了嗎。

    但是神魂本已脆弱,清洗記憶風險很大,尤其是這傢伙龜毛到反覆強調有某些方面的記憶一定要保留,導致請假出行的鳳儒映霜清十分爲難

    ‘如是這樣,恐怕會造成一定程度的精神錯亂,而記憶之缺失也會造成認知上的失常。’

    最後還是順從了龜毛的穿越者,鳳儒出手封存了部分記憶,又留下了鑰匙,保證某些記憶會隨着時間慢慢復甦。

    槐山從此變成孚言山,“活過來”的人忘記了春秋麟闕的存在,以爲自己是一名留在此地的辦學專家,對於一些真假、時間的概念也再也無法清晰分辨。

    他記得德風古道,記得鳳儒的存在,卻以爲是自己無法融入苦境才選擇封印的記憶。他以爲功體不能寸進,是因爲封印記憶的後遺症,衍生出“過去”“未來”等一系列不靠譜的猜想,將好友忽悠徹底拐去了炎山。

    那時他從腦海裏察覺到某項計劃,還以爲是現在所想,其中有一項極爲關鍵的物品就在炎山。而自己並不能長久地離開孚言山所處的夢域,便順從心意,順路幫朋友設計了一柄用來封存舊日血脈的敕毒之劍,用來當坑人後的好處。

    他是真正地忘掉了自己已經死去,一度真以爲自己來到苦境就是爲了辦學收門徒,與更高層的學海無涯接洽、收養月靈犀爲義女,不小心收了一位四雅雜詩郎,都是發生在這一時期。

    直到被遺忘的春秋麟闕中某些人無法再忍耐摸上山來,他纔開始從潛意識中覺出了什麼。年輕的時候吃不了苦練不成武功,就仗着穿越練就的遠超常人的靈魂強度,將自己初步定位成玩弄神魂的行家;百年歲月中,孚言山上一些異於常人的地方,早已烙印入潛意識當中。

    但是夢不能醒,必須要用別的理由去做事前準備。所有一切不該存在的想法,在錯位的記憶中自動模糊、虛化、再造之後,就變成了一系列死亡事件的發生,孚言山自此開始凋零,這口鍋被扣到了太學主的頭上。

    杜芳霖輸就輸在來到苦境的時間太早,早到面對西武林邪天御武時,拉起的人馬都還是年輕一輩,能力有限左右不了血雲天柱的功體不足;早到面對道境的時候,所佈下的第一步棋死在當時正盛的銀鍠朱武手裏,帶累了自己想救命,也找不到合適的功法。

    沒辦法。那時候絕世天才蕭振嶽都還是個娃娃,南武林蕭家的也纔剛剛冒頭,“俱神凝體”這本功法連創意都還沒開始。

    所以一切的起因,只是因爲一個人在道境的失誤,事後又苦苦掙扎着不肯死去,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在這最後的夢醒時刻,得到一部合適的救命功法?

    他會不會太自私了點?

    一日過去,沉沉夜幕來臨。

    孚言山上,一切歸屬於夢境的人、事、物,包括滿山桃花在內,都在逐漸瓦解與消失,露出其下屬於槐山的真實地形。

    這裏荒涼一片,四周湖水混濁,因爲所有生命能量都被供給去了山頂之上的那方墨池,方圓數裏連枯草都不長。只有伏倒在碎石朽木之間的根根枯骨,數不清的枯骨,皆是這百年來於此地喪生、沉迷一場美夢中的生靈。

    山上只有一尾連掙扎也做不到,虛弱的紅鯉魚。

    還有一個意識正處於生死之間!

    夢雖已醒。百年來由他一人構建的層層夢境卻還未完全徹底消失,也或許是因爲與他共分生命力的槐山之靈還未徹底消失,仍在苟延殘喘。

    三千雜念的根源之處,一片如同識界深處的虛白空間裏。儒者的意識一“睜”開眼,先見到的就是守在前方唯一出口前,紅髮青年即將消失的矮小幻影。杜芳霖“站”起了神,手指動了動,但是他已經沒有扇子可以握住了。

    這百年的夢中經歷,對他是一個考驗,也已留下無法磨滅的印記。

    他向前走出一步。

    紅髮青年一動不動,卻有聲音自前方來。

    他問誰是付樂書?是那個在道境爲了血劍之成就,敢於踏遍屍山血海的人嗎?

    “不是。”

    空曠的空間中,杜芳霖認真回答。

    他停下腳步,還稍微回憶了一下“那應該是月華之鄉當代劍術最強之人,爲了最後一戰而磨練自身的人,最後拄地不支劍斷而亡的人!”付樂書,當時只一個隨手從典籍中化用而來的名字,爲了親手將那柄血色長劍祕密送去道境。

    誰是付樂書?

    前方聲音再問是日後被送上槐山夢境,附近村落農婦所生的雙生子之一,被你寄予期望的那位弟子嗎?

    儒者向前一步。

    杜芳霖再度回憶,“當時槐山夢境並不完善,進入的死物遠比活物要多。我記得有一天,山上就再也聽不到嬰兒的啼哭聲。”他稍微沉默了一會兒,“除去山外,我沒有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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