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霹靂之儒門春秋 >192 投石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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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間破屋。

    道者桓春秋正蹲在地上數螞蟻

    是的。

    他已經徹底離開了在名義上砸死自己一生中最討厭的人問奈何的那艘破船。可惜,桓春秋同樣也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做到這件夢寐以求的事。因爲他根本找不到問奈何在哪裏,也無法知道這個人是不是還叫着這個名字或者說,問奈何,究竟什麼時候纔會叫回這個名字

    這可真的是無可奈何啊

    桓春秋心想,對比起委託他下凡殺人,現今身居學海無涯高位的好友太學主來說,至少那個在教派內總是不安其氛如跳蚤老鼠般討厭的人,無論身在何處至少名字是不會改變總是離不了春秋二字,總是名爲杜芳霖。

    真是羨慕。

    可惜桓春秋自從上天之後,就發誓再也不殺任何一名人類。住在天空往下看,要分辨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就像是在分辨羊羣中任何兩隻羊之間的不同。在人類的眼中,羊,沒有不同。

    所以又有什麼可殺,不可殺之區分天地無情,善惡都是一種循環,人與地上的螞蟻也並沒有什麼兩樣。人,會研究螞蟻的善惡,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踩下去嗎

    只不過當年爲了上天,桓春秋確實有欠下太學主的人情。

    他在天上越接近仙道,就離人間越遠,是無法再繼續照顧流傳有他之道統的教派的。若非學海無涯似有似無的照拂,那沉浮在無邊道海中的小小派門早已消失在各類災劫中。嗯,他還要感謝太學主手下留情,未完全有將那些人勸入儒門,好歹是留了些人間香火。

    這是不是就叫做香火情夠不夠請他出手殺一個人桓春秋仍然舉棋不定。他和船在天上飄得得太久,已不再熟悉人間的價值觀,出手應該收費多少呢

    “宇主”

    破屋的門忽然被推開,兩名童子手牽着手從光明處走了進來。葫蘆和米酒一般高矮,一男一女,從小一塊兒長大,雖然不是同胞出身,但衣飾妝容都差不離,還都是小孩兒胖嘟嘟圓圓臉。

    桓春秋就讓這兩小隻一人守着劍,一人捧着拂塵,不允許隨意更換,免得自己一轉頭就分辨不出誰是誰。

    劍有點重。

    這一路走來葫蘆倍感艱辛,尤其是人間之濁要比天上濃厚許多。就像是兩把巨鎖,將兩小孩牢牢地鎖在地上,並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直到真真切切的一步一個腳印。

    如果是現在,再是半夜有人看到這一行

    行三人,就絕對不會如屈世途那般將人誤認做是重重鬼影。實在是在粘染紅塵濁氣之後,就連道者自身的那種源自九天之上的縹緲氣息也消散了很多。

    “宇主”

    葫蘆拄着劍喘粗氣,任由妹妹米酒抱着拂塵蹦蹦跳跳走向破屋的陰暗處。“啊”米酒一聲尖叫,慌得葫蘆一個趔趄,連人帶劍地向前摔倒。

    一陣輕風吹來,穩穩的將童子與劍扶好。蹲在陰暗牆角處的桓春秋起身轉身,就見他從來只染指白雲的手上正提溜着兩隻黑鬚亂顫的大蟑螂。道者蹲着看似研究了半天的居然不是螞蟻,而是這種比毛蟲更污穢骯髒的東西。

    葫蘆抱着飽受驚嚇的妹妹米酒的手,兩人瑟瑟發抖,心想:宇主這又想幹嘛

    “蜚蠊,人間珍味,性善,清穢氣,保平安。”

    桓春秋介紹自己剛剛找到的奇珍異獸:“隨處可見,容易繁殖,不至絕種,且頗有智慧,明責保身,生存能力強”

    米酒倏然回頭,與葫蘆對視一眼,兩人的眼神中寫着大大的兩個字:果然。

    “這樣好的東西,自然要同雲海之上的鄰居老朋友共賞。”一身清聖的道者哪怕腳踩在破屋泥濘手裏提溜着兩大蟑螂,也是自帶不可描述的柔光效應,一點黑氣都不帶往外冒的:“你們說,將之捎往九天之上,請玄尊門人稍加點化下,會否又是打不死的守門大將呢”

    葫蘆:“”

    米酒:“”

    跡君會氣炸吧

    宇主還要記多久的仇

    葫蘆遞出眼神:上回不是有挖一塊鯤之肉報仇回來燒烤了嗎

    米酒回以眼神:可是就因爲這樣,仙門撞了咱們的船,就沒有賠錢啦

    喔

    養船很貴的,養門派就更貴了。今日也在爲生活而奔波操勞的御宇擎天桓春秋一點不帶猶疑的用個白帕子將兩隻大黑蟲仔細包好,還真打算回頭就扔雲海去禍害別人。

    葫蘆米酒齊刷刷後退三尺,決定最近幾天都不要跟自家宇主撒嬌了。

    “機心爭似道心平,着眼閒中看世情,人算不如天算巧,睡起今朝覺重生。”

    門外忽然傳來了唸詩聲。

    來了

    葫蘆遞給米酒一個神色,拉着妹妹往旁邊一撤,兩小童子捧好手裏的長劍與拂塵,乖乖裝作壁花模樣,試圖在這處破屋中替自家宇主撐一撐氣場。

    人間武林特色,打架前唸詩,交

    談前唸詩,敲門前必然還是念詩,於是他們宇主決定離開宅船之前也替自己準備了一首詩。

    這會兒站立不動,怕是正在思考需不需要回應這首詩。

    而此時,半敞開的門外被人擋住了光線,接着唸詩的人哎呀一聲踏進門開。

    那是一名手持摺扇的讀書人,濃眉大眼,頭戴方巾,踏進屋後一擡頭,看着屋中一副刻意迎接之架勢,神色立時三分古怪,接着露出惶恐:“抱歉抱歉,吾不知屋內有人,一生懸命這就退出,另尋過夜之所”

    “無妨。”

    道者發話,兩童兒同時松下肩膀:

    “走南闖北,你有新鮮故事,我就將此屋讓給你。”

    這麼直接的嗎一生懸命眨了眨眼,打開手中摺扇,從扇後暗中觀察這就是主上吩咐要接觸的人嗎一名氣息晦澀的藍衣道者,兩名眼神靈動不掩好奇的童兒罷了,消息奉上即是。

    “故事未知有趣,倒是有沿途記錄風景若干”一生懸命還想要努力維持一下“命運中的偶遇”這個設定,但是對面道者一示意,就有手腕鈴鐺輕響的小童子眼巴巴湊了上來,“呃”那清澈見底的眼神,讓人語塞。

    一生懸命不由失笑。

    看來是不喜歡繞彎,而直來直往的性情中人啊“罷了罷了。”他索性直接取出袖中這段時日積累的紙章,彎腰遞給小童,“看來還是該由不速之客自行去找出路,這裏林深山高嗯,也許有願意與吾共度一晚的棕熊”

    一邊說,“不速之客”已轉身離去,腳步輕快,扇子搖動的也很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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