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霹靂之儒門春秋 >194 天發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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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疑似北辰太傅玉階飛的碧紗披風悠悠落地,現出月下粼粼水邊,一道垂首靜坐的削瘦身影。

    那已許久不曾再現的天涯孤子,依舊是半散藍色髮絲,裹着黑白格子的寬外套,手中一疊花牌少去一張,正是曇花一現之花

    一生懸命“唰”地揚開了扇子,表情很是鎮定。

    擋在前面的人,是坐在河邊看似無聊丟石子的北域前boss地理司,曾經的手下天涯孤子八懺。

    後方旋身而至的人,手持一株晶瑩剔透淺紫蘭花,正是北域曾經的boss地理司過去的結義兄弟,蘭漪章袤君

    地理司像是已經死得足夠久了。

    接收北域這份“遺產”的人果然不出一生懸命所料,正是春秋麟闕的主人。

    北域,自從北辰皇朝龍氣穩固之後,早已無形中成爲麟闕設在中原之外的另一處基地

    一生懸命任憑面前漆黑花牌破空迎面而來,掀動手中扇風,將之轉折打入腳前一步的地面上。

    後方夜風轉寒

    蘭漪章袤君依舊是一身似水淺藍,清俊的面容仍似帶有一絲蒼白,低頭輕嗅手中蘭花,卻在落地的一剎那捲動殺風

    殺風掀動蘭花纖細柔雅之花瓣,漫天之花雨似真似幻,在一照面間,已將北域二人中間那名寒酸書生一生懸命,置於十死無生之地。

    然而一生懸命的動作何其之快,摺扇一合,“唉呀”一聲,人已瞬間閃出暗藏殺機的術法範圍。

    同樣也就在這照面之間,他已看穿面前兩人之氣量,北域一雙殺手各有絕技,但在由主動現身的那一剎那,便已放棄了三分勝算。

    一生懸命絲毫無懼,如今日之局僅僅只是這樣,非但不能將之留下,對方反而還會折損兩員。是麟闕失算,太過於小看了他

    “哎呀,走夜路的人,真是要珍惜性命呀”

    一生懸命以摺扇掩面,看似怯然畏縮,腳步如風,三進四退,幾乎每一步都踩在四周看似無窮無盡的蘭花殺招空隙之處。

    與此同時,斜插在地上的黑色占卜花牌突然化作無形,一股隱晦的力場緊貼着地表向四面八方掃蕩,也就在這一刻

    輕飄飄如同蘭花戲耍般左閃右避的一生懸命單足落地,驀然失去平衡,身形不受控制,竟是直接向蘭花殺招中倒下去。

    這是

    一生懸命心中驟然警覺,方纔收起不自覺升起的輕視心態。而對殺手而言,機會只有一次,也只需要一次

    蘭花落盡,寸草不生。

    當距離近在咫尺,虛幻的美麗的淺藍花瓣便化爲貼身而至極難擺脫的附骨之蛆一寸寸,一片片,就如劊子手中行刑的小刀,清雅之息化爲血腥之氣,所行使的正是凌遲之招

    三道烏光,再由河邊所坐的孱弱青年八懺指尖而發,一如最爲鋒利的刃,一如穿行在林間落花中最爲輕柔無形的風,卻在一剎那間窺見未來,算盡落網者一切行動,穿過骨縫,噬盡皮肉,要爭奪那唯一一顆珍貴鮮活的人類心臟。

    森然殺機,凜然盡顯。一生懸命失去平衡的那一剎,已有行動以扇風擊向地面,借反震之力欲回原地。但身下蘭花一瞬涌至,兇殘吞噬而來

    一生懸命猛然倒地,順勢翻滾,“哎呀”驚呼,摺扇擊出勁風,掃蘭花入頹勢。

    三枚漆黑花佔一如死神之宣告,無聲無息出現在一生懸命之身側,那種玄妙無形的大地之力再起,赫然已如一張無形之網

    這一次,一生懸命再無法逃,無法控制自己的身形落入“網”中,與四周不知曾將多少好漢一瞬分屍的蘭花花瓣一同被其網住。

    一瞬,寂靜。

    蘭漪章袤君眉頭一擰,並未聽到耳熟的利刃劃破皮肉之聲音,心中一動,驀然急步後退

    冷靜試驗新招效果,天涯孤子同樣察覺不對,驀然擡頭

    轟然一聲,被束縛至極點的無形之網面臨內中不屈獵物勁風銳氣之反彈,無數崩潰的蘭花化爲伴隨扇外勁風向四周飛然的虛無光點。而一生懸命單手按地,除了頭上方巾有些凌亂之外,周身上下竟是毫無傷口,“真是可怕呀,看來今天是要走背運,真應該出行之前先佔一卦”煙塵四散中,傳出一生懸命略微嘆氣的聲音。

    這名看似普通在武林中毫無建樹的書生,一生懸命的功體竟是實屬上乘,剛剛一瞬正是全憑護體真元硬生生磨滅了蘭花噬骨之刃。

    麟闕失算了不過是因爲義姐公孫月的請託來走這一趟的蘭漪章袤君當即判斷,眼前的敵人根本不是他與天涯孤子二人所能對付。

    情報中看似普通的江湖探子,竟是一名隱藏的一流高手,其背後的主人,太學主又究竟是位處何等的境界中

    短短一句話間,天涯孤子眼神戾氣一現,不願接受任何失敗的可能,而持花佔爲刃,決意就使出以其微薄功體仍是未能徹底掌握之底牌“地”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突然自後方按住了天涯孤子的肩頭。

    帶着黑色衣袖青年男子的手,憑空出現,及時終止了八懺自取滅亡的行動。

    接着河畔風中,月光之下以極快的速度勾勒出一道由暗夜幽影而來的黑衣身影。此人肩頭覆蓋黑色軟甲,單膝跪地,左手覆在身前八懺的肩膀上。他修長的黑髮半遮住清俊之面容,一雙眼眸一如倒影了天際清冷的月

    寒棲丁古枝。

    麟闕三孤之一,一生懸命僅聞其名,近百年來卻從未見這三人出手。此時此地,黑衣男子的出現,彷彿證明了北域勢力確實已入麟闕之手,拿到這個消息之後,一生懸命本可以立刻就走。

    但是他遲了一步。也許是天際寒月太過淒冷,給大地帶來了天之哀聲,無形的力量自天而降,在那黑衣男子寒棲丁古枝現身之剎那,已將天與地劃分出界限,在這界限之內,無匹之力橫掃而來,彷彿根本不屬於這個人世間。

    一滴淚由寒棲瞳孔深處,清月之倒影處墜落。一股令一生懸命突然毛骨悚然的意念將其鎖定,似爲天之將覆,是令一切生命冰冷麻木之殺機

    “天之輓曲。”

    天欲其死,人何德求生此前毫無徵兆,徵兆初顯時招已發出。剛剛從一場殺劫中求生的一生懸命,望見寒棲丁古枝的那一刻,已是驟然間身陷囹圄,被迫直面那像是來着蒼天傾覆至悽至寒的天之殺意

    一聲淒冷胡琴之音,就在這片淒冷天地中,硬生生在人心深處拉出一道令人魂魄生寒之顫聲

    這突如其來之變故,立時在這片令人絕望的殺景之內劃開一道淒涼的痕,像是隨着那滴眼淚一同墜落的天月驟然突破天之哀曲,重新伴隨着心之悲顫,懸照這人間的喜樂悲歡

    “走”

    胡琴的主人在暗處,一道音殺之功擊破此間迷障。差一點點半隻腳踏入死亡的一生懸命不愧是來去如風之密探,只需要一點點縫隙,一剎那的鬆動,人已隨着那聲胡琴哀樂,沿着自外界開闢出那道無形裂痕,化爲扇風,遠遁千里。

    他反應之靈敏,遁逸之快速,讓在場另外兩人,蘭漪章袤君與天涯孤子八懺深刻感受到,什麼叫做隨便打打未出全力

    但在從未於武林中出現過,天之輓曲招式籠罩之下,一生懸命汗溼重衣,也是當真在全力逃命。

    月,重回夜幕。麟闕少保寒棲丁古枝並沒有動,只是右手之中傳出數聲金屬開裂之聲。這之後,他才擡手放開天涯孤子,起身後退一步。

    蘭漪章袤君清晰看到,之前還很冷靜的天涯孤子八懺此時瞳孔不動,全身僵硬,藍色髮絲一縷縷全是汗水的痕跡。其實他自己握住蘭花的手指也有一些僵硬,總覺得剛剛那一瞬間,並不只有兩人目標纔算是死裏逃生。

    “你”

    天涯孤子總算從口中發出一個氣音。

    “劍劣,刃碎,否則不至於讓人離開。”寒棲在後方看着已屬於同伴的八懺,提起手中同樣被用來當做試驗品的劍,聲音低沉“如吾來不及,你已同此劍,再有下次,回去閉關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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