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霹靂之儒門春秋 >196 戲外的樂聲
    隱身在暗處的,永遠不會只有一個人。

    就像是雜誌社在沒有浮出水面之前,很少涉及武林大事,很多人都以爲那就是一羣民間採風者與無聊的話本寫手所聚集的地方。

    只有真正加入其中的人,才知道這個組織到底團結了一羣怎樣的怪物。

    比如,一生懸命,

    一生懸命接近雜誌社的目標一開始很單純,寫一些傳奇小故事,給自己賺一點活動經費什麼的,算是沒有任務時候的小消遣。

    但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認識了同樣在雜誌社中打工賺路費的二胡乞者妙續先生,並在這位樂師的介紹下,兼職了雜誌社中專司各地奇聞異事的“記者”一職。

    身爲學海無涯太學主散佈在武林中的密探,一生懸命當即察覺了雜誌社對武林各地動態的掌控力。爲了查明這個組織的根源來歷與潛伏在武林中的目的,“記者”這個行當,他一干就是許多年,養成了不少小習慣。

    比如,遇到什麼事情之前,一生懸命會先在腦內撰寫一個小標題無辜記者深夜遇險,幸得路過的同事拯救,究竟是天賜好運,還是另有玄機

    “唉,你可別瞎想了。”

    一手扶着樹,喉嚨裏猩甜還發苦,一手拿着胡琴,一邊捂着胸口的二胡乞者一看一生懸命那藏在扇子後面眨巴眼的微表情,就知道這個人心裏一定又在琢磨什麼亂七八糟的小標題。

    “乞者就是來北域特意找你的,結果半路收到你之傳訊,就想看看這裏是否存有什麼大新聞。誰知道遇到這種事,吾說命仔,你是不是又亂寫東西了到底是得罪了哪方勢力,埋伏殺你的又是什麼人”

    以二胡之音,強行撕裂了“天之卷”,企圖救人的樂師在雜誌社內的職位同樣是記者,可惜比起武功其實更擅琴藝的乞者妙續,看上去似乎受傷不輕。

    反倒是之前身陷重圍的一生懸命看着毫無異樣,等一下,都是“同行”差距居然這麼大的嗎

    裹着一襲藍白舊袍,手持瀟湘淚竹所制二胡,鬚髮全白,雙眼一睜一閉的乞者妙續心態一時不穩,氣息一亂,身形一歪就要向外栽倒。

    多虧旁邊一生懸命及時上前,一把扶住:

    “唉呀,你小心”

    “哇,爲什麼明明乞者救了你,你的傷勢卻更輕這次虧本,太虧本,鬆手,乞者看得見。“

    也許是什麼詛咒,拉二胡的人不是天煞孤星,就是身有殘疾。

    二胡乞者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丰神俊朗的小郎君,只是混江湖打羣架的時候不慎傷到了眼睛,從此一隻眼睛無法睜開,連帶着半邊臉上五官都有些錯位,在外人看來當是形容可怖。

    讓妙續比較安心的是,自己所選擇的同伴哪怕是眼前的一生懸命,無論何時注視自己的眼神都如看向常人。

    運氣真是好。

    “唉,運氣壞,真是飛來橫禍。”

    一生懸命扶好二胡乞者,口中無奈,“本以爲可以探一探北隅太傅玉階飛之行蹤,誰知半途遇劫。關於那兩人,小生從未見過,也不知到底是哪裏得罪過。”

    “是這樣啊”二胡乞者看起來信了,猶豫片刻,說出自己所知的情報:“其中一人乞者看着眼熟,像是北域武林曾經的殺手天涯孤子。另外一人,倒像是出自中原教派的先天,就是從武功路數中,看不出具體來歷。”

    “嗯”

    一生懸命在扇後若有所思。天涯孤子八懺的形貌,他其實是有認出來的。

    此人本屬於星象高人地理司之麾下,在北隅改朝換代之後,行蹤消失在中原邊界處。由於現在的北域武林,無論是北隅皇城也好,還是已宣佈退隱的鉅鋒裏也罷,與中原春秋麟闕之間都似存在有千絲萬縷之關係。

    一生懸命對另外一名險些對他造成創傷的黑甲劍者,來歷也有所猜測。他認爲借玉階飛之名設伏之幕後,很有可能正是自己追查的春秋麟闕之人。

    但是這一點,他就沒有必要告訴乞者了,只需要確認今夜的相遇,究竟是一場巧合,還是

    “對了。”

    一生懸命像是突然想起來一般道:“二胡先生,你尋吾是因爲何事”他記得之前二胡乞者是有明確提到,原本的目的正是來北域尋找自己。

    “啊”

    二胡乞者妙續聞言,睜大唯一完好的那隻眼:“天快亮了,險些忘記這件事。命仔你之前不是有好奇吾等之樂團,今日正好有演出,乞者是來邀請你前去參加的。”

    “樂團”一生懸命心中不由意外,原來是這件事。

    曾有一段時間,妙續行蹤神出鬼沒,他本以爲是雜誌社有所行動,一問才知道是這位二胡樂師與數名同好者共同建立了一處民間樂器交流組織,有琴、簫、壎、築、鼓等。當時爲了遮掩目的,他隨口便說自己好奇,因此得妙續答應替自己引薦一二。

    時間一過就是好幾年。

    本以爲妙續也只是順口一說,一生懸命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接到邀約。

    “本來應該更早一些,但是樂團里人一直湊不齊,更有幾位脾氣古怪,不肯露面見外人。”

    這邊二胡乞者表情無奈:“這次好容易人員齊備,有新成員加入,又有新樂曲排練成功,團長便提議邀請各位親朋好友前來驗收樂曲,乞者這邊,就想到你了。“

    “聽起來,像是很曲折艱難的過程”一生懸命以扇掩面,眨眼。

    二胡乞者贊同點頭:“是啊,十三種樂器最後一種遲遲未定,要順利組合也是一個問題,團員們也一直意見不一,團長的頭頂都快跟他的琵琶頭一樣的禿了。”

    那就確實很艱難。

    一生懸命心中升起一絲興趣。

    這邊二胡乞者背起胡琴,努力睜着一隻眼,接着說:

    “說是天亮集合,位置應該在瀚海原始林旁邊的一處無人山谷,因爲團隊中的鼓者想去林中某處舊址找一找三絃音中皮鼓師所留下的東西,離這裏不遠,還能趕得及。“

    走吧,走吧江湖沒什麼新鮮玩意,來去聽聽曲,養養神,乞者拉琴給你聽啊。

    二胡乞者滿臉的褶子都像是在給一生懸命傳達如上那句話。

    一生懸命腦海中迅速過濾了一遍有關瀚海原始林的危險性,北域三絃音皮鼓師的資料,以及過往相處中二胡乞者手中瀟湘二胡那一手勾魂奪命的音殺祕術。

    確認這個樂團恐怕也和二胡乞者本人一樣,不是什麼簡單的、單純的樂團。

    對於一個密探而言,有什麼比未知更能讓人心動呢總歸是在北域附近,正好也是他所負責查探的地域。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