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人間何處是仙山 >第十二章 少女初識愁滋味
    李雲西不知東宮衛是什麼鬼東西,但是見對方只是亮了個身份就帶動了羣衆節奏,就知道恐怕今天不能輕易善了了。範晴兒雖然近些年學藝在外,但是對東宮衛也記憶猶新,這是從自己懂事起就不斷創造神話的精銳。

    “你們當街縱馬,我們兩個只爲救人,何罪之有?”範晴兒不敢輕易表露身份,只能試着能不能以理服人。

    “哼哼,沒有拔刀相助的大俠,也不見得有人會傷了性命。”那受傷的士兵不屑道,一步步逼近李雲西和範晴兒

    人羣中這纔有人想到剛纔那幕,雖然驚險,但是軍馬好像確實要從那兩個小孩的頭上躍過去,至於能不能躍過去,已經沒人關心了,因爲事實就是東宮衛的熱血戰士在自家都城被人踢下馬,這如果不嚴懲兇手,東宮衛威嚴何在,無極城尊嚴何在,所以一個個盯着李雲西二人,看這架勢,如果他倆要跑,不用士兵出手,羣衆也能把李雲西二人打死。

    感受到周圍羣衆又一次升級的氣氛,李雲西更深刻認識到這東宮衛在無極城中地位,這東宮太子不會長着三頭六臂吧,要不要這麼大名聲。

    “兩位兄弟,今日一場全是誤會,咱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嗎?”李雲西眼見劍拔弩張,自己再不出手就真的小事化大了,於是急忙隔在範晴兒和士兵之間,“兩位原來是東宮衛的好漢,失敬失敬,平日裏老爺經常教導我們,在這無極城遇到那些貪官污吏的狗腿子不需理會,但是遇到東宮衛的好漢,就一定要虛心請教,不可怠慢。”

    “哦?”士兵瞥了猶有怒氣的範晴兒,顯然是不相信李雲西所言,但是聽李雲西剛纔的語氣,猜測李雲西二人或許也不是尋常人物,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

    “來,兄弟,借一步說話。”李雲西十分自然地勾着那受傷士兵的肩頭,拉到一旁,“兄弟,看你們急匆匆的樣子,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公務吧。”

    李雲西一直斜着眼觀察着士兵的顏色,見他果然眼珠不自然地滾動兩圈,於是接着道:“兄弟我這有些錢財,便全當賠罪了,如何?”

    周圍都是人羣,李雲西十分隱祕地將錢鈔塞到士兵手裏,這無極錢鈔乃是無極國的信用錢幣,有無極國這個古老帝國的底蘊作擔保,所以信用一向極高,而且傳言無極錢鈔上面的陣法只有無極城裏的一座陣法能刻畫,所以極難作假。

    士兵大致瞥了一眼,暗暗心驚對方出手豪綽,既然得了好處,又不清楚對方實力,實在沒有必要硬碰硬,只要有個臺階下,今日這事其實可大可小。況且自己兄弟二人確實有緊急公務,耽誤不得,於是便做了決定。

    “這兩位是自己人,走!”士兵招呼了同伴,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了。

    人羣見人家自己都不追究了,又是自家人衝撞了自家人,自然也沒人不識趣去追究李雲西二人。

    “小賊,你怎麼說服那大頭兵的。”範晴兒不解的問。

    “你有沒有聽過有錢能使磨推鬼呢?”李雲西得意地道。

    “什麼,你把本小姐的錢都給了他,我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賠錢給他,走,隨本小姐去要回。”範晴兒一聽大怒道。

    “我說大小姐,剛纔你沒看周圍人羣的態度嗎?恐怕一個不小心,還不等對簿公堂,咱倆就被暴怒的老百姓給打死了。”李雲西無語道。

    見範晴兒還是一副不甘心的模樣,李雲西安慰道:“我知道範大女俠不會屈服於權貴之下,真的鬧大,范家家大業大也不一定喫虧,但是有道是閻王好惹小鬼難纏,範大女俠就別和小鬼一般見識了,這還得多虧了範管事的,出門前特地給了我不少錢鈔。”

    範晴兒雖然氣憤自己行俠反倒成了有過之人,不過也明白李雲西說的有道理,道:“小賊,沒看出來,你還是有幾分俠氣的,我還以爲你要屁滾尿流地逃走了,只不過膽子忒小,動作太慢。”

    “我李雲西將來可是要成爲一代大俠的,逃走,你這是在侮辱未來大俠的赤膽俠心。”李雲西厚着臉皮說道,渾然看不出剛纔還被身體裏另一個靈魂逼着救人。

    “好,等以後我們主僕俠名滿天下,一定造就一段佳話。”範晴兒陷入對未來的無盡幻想之中,根本看不到李雲西強扯嘴角附和的假笑。

    “鬼才當你一輩子下人,還佳話……”李雲西暗道。

    兩人回到范家的時候,已近黃昏,範晴兒還未回到她的獨院,就被範老爺派人叫到書房,李雲西晚上不需要繼續侍候,被放回自己的房間。

    晚上李雲西正盤膝打坐,今日雖然並沒有完成體內另一個靈魂的囑託,但是這個靈魂的存在甚是奇妙,雖然並未達成其所願,但只要李雲西內心順從地去做了,便算是完成了要求,畢竟那個靈魂算是已經死了,李雲西猜想體內的另一個靈魂應該是通過自己的心理活動,做出的反應,其實早就看不到外面的花花世界。

    “這次僅僅慢了一步,修爲增長的卻比上兩次少了一大截,只是讓煉氣第二重的修爲更穩固了一些,和前兩次那麼明顯的突飛猛進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身體裏另一個靈魂怕是不好忽悠。”李雲西暗暗感概。

    他不知道是,一切所見皆由心,一切所爲皆所想,一個人可以選擇忽視本心,但是絕對無法欺騙本心,而第二靈魂位居,

    外面的敲門聲打斷了李雲西。

    “誰啊!”

    “是我!範晴兒!”

    李雲西雖然納悶範晴兒這麼晚還來找他,但是考慮到寄人籬下,也就沒有多問,老老實實地開了門。只見範晴兒心情貌似很低落,來範府一個多月,這是李雲西第一次在晚上見到範晴兒。

    “陪我出去走走吧!”

    平日裏範晴兒雖然對李雲西不錯,但是範府實在太大了,而李雲西也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所以很少在這個都城第一園——範園裏閒逛。若說無極城中位置最好的私家園林,可能輪不到範園,但若說這國都佔地最大的私家園林,絕對非範園莫屬。

    李雲西僅僅來了一個多月,就經常聽酒肆茶館中的閒漢議論都城範園是如何如何大,裏面的小姐傳聞是如何如何俏……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範園的後山,聽聞是範老爺親自督造的人工土山,山上竹林、怪石、小橋、流水一應俱全,這是李雲西第一次走進這個整個都城都享譽盛名的後山,范家後山,足以假亂真。

    “再過一陣,你是不是就要走了?”不等李雲西接話,範晴兒彷彿自言自語地接着道,“我知道你遲早是要走的!”

    見範晴兒說的這麼篤定,不像開玩笑的,李雲西只好尷尬的笑笑,道:“我……”

    “你不用解釋,咱們兩個算起來,還是我欠你多一點!”範晴兒苦笑道,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麼可以留住李雲西的說法,但她還是鼓足勇氣道,“如果可以,你敢不敢帶着我一起走!”

    李雲西如遭雷擊,呆呆地看着範晴兒一句話說不出,兩人走到了後山小路,兩旁都是竹林與灌木,月光清冷地灑在前面的路上,也灑在範晴兒的側顏,除了蟲鳴,和兩人的心跳聲,周圍再無動靜,李雲西就這樣喫驚地看着範晴兒灑了一層清輝的側顏,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天啊,別玩我,這披着美女皮囊的母老虎看上我了?”李雲西內心驚詫地想到。

    範晴兒並沒有轉頭看李雲西的臉色,在她想來,沒有迴應也就是迴應了,輕咬朱脣,繼續往前走,李雲西木訥地跟上,還震驚於剛纔的問話中沒有平靜下來。

    若說感情,李雲西對範晴兒絕對有,若說愛情,李雲西就不知道,看到範晴兒孤零零地走在冷月下,李雲西急忙追上,關心道:“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無事!”

    清冷的月光配上清冷的聲音,讓李雲西心裏感到莫名的一痛。再想解釋什麼,又不知從何開口,如何表達。很多年後,當李雲西再次想到冷月下的範晴兒,他才明白原來這就是愛情的雛形。

    只不過愛情裏的很多悲傷,都是緣於她已芳心暗許,而他卻懵懂無知,等他後知後覺,早已物是人非。

    “這後山是禁止一般家丁進入的,以後在范家的這段日子,希望你多來走走,記住這條月光小路。”

    範晴兒鬼使神差地說了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也許只有她自己內心才知道,希望被記住的是月光下的人還是月光下的小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已經沒有繼續走下去的必要了。驕傲如範晴兒,終究沒有給李雲西解釋的機會,月光小路更加清冷了,因爲這裏只剩下李雲西一個人,怔怔地看着那在夜色裏若隱若現的翩翩身影。

    其實他有好幾次想說一句:我敢帶你走。但是很多事就是這樣,第一次沒有張開口,就再也沒有勇氣提第二次。

    李雲西獨自在臺階上坐了好久,等到月上柳梢,等到蟲鳴都消失了,他也沒有理清楚今天的事情,這是他兩世十八年,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正當他收拾了心情,要回屋睡覺時,竟然看到了一個人影——范家副統領尹澤平。

    “鬼鬼祟祟,必有古怪!”李雲西暗道,李雲西決定跟上去看看究竟。

    尹澤平是煉氣十重天的高手,按照四重一難關的說法,尹澤平進入煉氣十二重也只是時間問題,所以李雲西只敢遠遠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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