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仵作女駙馬 >056 真相只有一個
    女子清冷的聲音才落了地,四下裏便猛然靜了一靜。公堂外瞧熱鬧的燕京百姓中也是鴉雀無聲。衆人皆未聽到的事實而感到震驚。

    “六月十一清晨寅時前後崔泰死亡。而在六月初十亥時到丑時,他現身於義莊。出現時身上穿着的也是公堂上這一件嫁衣。我們將時間迴轉到六月初十的白日,鄧府在爲鄧柔治喪。這件嫁衣卻出現在鄧柔的棺材中。入夜後,鄧柔詐屍,離棺失蹤。這件事情發生的極其突然,鄧柔根本不可能有換衣服的機會。那麼我們便可以認定,棺中屍體跑走時始終穿着的便是這一件衣服。”

    “那麼……。”君青藍將聲音一頓,清冷眼風在鄧春旺面頰上流連:“爲什麼這件原本該出現在鄧柔屍身上的衣裳,到了最後卻出現在一個與鄧柔甚至鄧家都風馬牛不相及,似乎毫不相干的崔泰的身上了呢?”

    是啊,爲什麼呢?公堂內外的所有人都皺着眉,腦子裏面均在盤算着這件事情的原因。想來想去怎麼都覺得不可能,這事情真真詭異的緊了。

    “鄧掌櫃。”君青藍目光一瞬不瞬瞧着鄧春旺:“不如請你來解釋一下。爲何鄧柔的嫁衣會穿在崔泰的身上。”

    “我……。”鄧春旺身軀一顫,眸色中分明帶着幾分不自然的瑟縮:“我怎麼會知道?”

    “你當然知道。”君青藍脣齒間笑容微冷:“因爲,治喪當日棺中新娘的屍體,根本就不是鄧柔!”

    “當然是她。”鄧春旺下意識反駁,聲音大得驚人:“不是她是誰?我自己的女兒我還能不認識麼?”

    君青藍淡笑:“鄧掌櫃,你的反應太大了。”

    凡事皆有度,天下間任何事情過了度便顯得刻意了。鄧春旺自打上了公堂處處顯得謹小慎微,忽然間扯着嗓子大聲嚎。怎麼瞧都有些假。

    “若是你不肯說,便由我來說吧。”

    君青藍緩緩側過身去,眼底笑容盡去,只餘一片清冷的冰寒:“原本穿在鄧柔屍身上的嫁衣之所以會出現在崔泰的身上,原因只有一個。”

    她緩緩豎起一根手指出來:“那便是,當日在鄧家治喪期間陳屍棺中的女屍根本不是鄧柔,而是崔泰!”

    “什麼?!”

    衆人齊齊一驚。這問題早在所有人心中縈繞不去,想來想去不得要領。越是如此,對於答案的渴求便越是迫切。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問題的答案竟如此匪夷所思。

    忽然不能相信。

    “鄧柔的婚期定於六月初八,故而早在六月初八之前她便已經悄悄離開了鄧家。鄧春旺找不到鄧柔,所以急需要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遮掩鄧柔失蹤的真相。而崔泰剛好在這個時候出現,於是他便成了鄧柔最合適的替代品。六月初十白日,衆人瞧見的鄧柔屍身始終被喜帕遮着面頰,便是爲了遮掩崔泰的面容,叫所有人都將他誤以爲成鄧柔。”

    “你這是什麼話?”戶部員外郎崔林忽然皺眉開口:“我們崔家與市井商賈素無交集,崔泰怎麼就能成了鄧柔的替代品?你即便想要儘快結案,也萬不能如此信口開河。”

    “就是。”鄧春旺嚷嚷着說道:“崔家公子那麼高貴的身份,我有幾個膽子將他給弄進棺材裏面去?即便是真的,崔公子好端端一個人,也萬萬不可能配合小人來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出來吶。”

    公堂內外一片唏噓,人人眼底都帶着懷疑。

    君青藍卻半點不焦急,微笑着開了口:“要弄明白這事情的原因,那得從另外一件事情說起。”

    “我查過國子監的學員記錄,崔泰在六月初六便私自離開國子監,之後下落不明。國子監貢生夏侯博曾在六月初九的大興市見過崔泰。崔泰聲稱遇到了麻煩需要立刻離開燕京,所以需要大量的銀錢。兩人交談不久,有一女子呼喚崔泰,二人一同離開。之後,燕京城裏便再也沒有人見過崔泰,直到六月十二日大雨後,他的屍體在枯井中被發現。”

    四下裏鴉雀無聲,只有女子清冷聲音珠玉相擊般侃侃而談。

    “在這當中,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崔泰被那女子喚走以後便始終與她在一起,而他所說的麻煩,實則爲女禍。崔泰風流成性,在國子監中跟本不是祕密。近日該是得罪了某位他得罪不起的權貴,纔想要離開燕京去避禍。”

    “一派胡言!”崔林陡然挑眉,冷聲喝道:“崔泰乃是國子監貢生,何來的風流成性之說?更不要提什麼女禍!你如此誣衊我們崔家是何居心?”

    “呵。”崔林將脣角一勾,笑容中添了幾分陰冷的怨毒:“你不過是個小小仵作,還沒有詆譭朝廷命官的膽量。是誰指使你做這些事情?公主,端王殿下,寺卿大人。”

    他揚起了臉沉聲說道:“下官請求立刻將君青藍拿下,嚴刑拷問,務必要將幕後指使之人查明!”

    姜羽凡深深吸口氣,忽然便將拳頭給攥緊了。崔泰的案子還沒有查清楚,怎麼又橫生出這麼個枝節出來?嚴祿原本就便想借着崔泰的案子排除異己,所以這是打算要下手了?他飛快瞧向君青藍,你可千萬得當心吶!

    “卑職有幾個問題想要詢問崔大人,還請崔大人如實回答。”女子明潤的眼眸如星瞧着崔林,不慌不忙拱手說着。似乎根本不曾感受到公堂上劍拔弩張的氣氛。

    崔林冷哼一聲:“說。”

    “請問崔大人,崔泰在您府上人品才學如何?您對這個兒子可還滿意?他又是如何進入的國子監?”

    崔林皺眉:“吾兒能進入國子監自然憑的真才實學。本官有子如此,自然頗感欣慰。”

    “是麼?”君青藍淡淡一笑:“爲何卑職發現的事情與大人您方纔所言並不相同呢?”

    她緩緩取了張略微發黃的紙箋出來,印着初升的朝陽,衆人依稀能瞧見上面斑斑點點的墨跡。

    “這個是我從國子監崔泰往日課業中撕下來的一張紙。這裏有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邊是崔泰的註解,燕京有佳人芳名如人,口渴飲水無數。如人體貼溫柔,心繫英雄,天氣晴冷皆溫存提醒叫其知曉。故而聖人言,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公堂上下一片譁然,鬨笑連連。如人飲水這一句在聖人典籍中已屬簡單易懂。即便不懂,衆人聽着崔泰的解釋也知道那完全就是在胡扯。

    聖人先賢的典籍,什麼時候能同美人噓寒問暖給聯繫在一起了?

    君青藍將紙張放下緩緩說道:“敢問崔大人,這樣的才學見識可有資格進入國子監就學?”

    崔林啞口,眼底卻分明帶着幾分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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