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仵作女駙馬 >059 幕後真兇
    “阿勇和她娘子均是被人先以重物擊中頭部身亡後,才被人放火燒屍毀屍滅跡。然而,阿勇居住的德化坊房屋密集人口衆多,縱火者擔心火勢過大惹禍上身。故而,先在阿勇家房屋四周設下了防火帶,阻止了火勢的蔓延。也正因爲如此才漏了馬腳,卑職已經將相關的證物存於錦衣衛庫房當中。大人自可以調取查看。”

    “在火災發生前兩日,阿勇辭去了珍味齋的工作。據與他相熟的夥計說,他在辭工之前,曾不止一次流露出要給即將出世的孩子一個更好的未來,而且即將實現。然而,卑職走訪阿勇家裏,卻並沒有找到任何忽然富貴發達的跡象。”

    君青藍將聲音頓了一頓說道:“綜合所有得到的證據,卑職認爲,阿勇乃是被人殺人滅口無疑。然而,阿勇一生老實勤懇,唯一做過的出格事,便是六月初六那日下午協助崔泰與女子在國子監庫房私會。這個天下能夠有膽量在天子腳下縱火殺人,並將所有證據毀於無形的人,只怕就更不多了。”

    女子目光明潤如星,帶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和冰寒:“敢問各位大人,你們以爲,這個女人是誰?”

    四下裏靜了一靜。

    這人能夠叫崔泰順利進入國子監,定然位高權重。女子不可爲官,後宮又不得干政,她只能是外命婦。這人能與崔泰公然幽會,定然喜好男色且非常大膽,該是並不曾婚配的單身女子。能夠作出將阿勇毀屍滅跡的事情出來,說明她心狠手辣,素來不將人命看在眼裏。

    這個人……

    崔林一雙眼睛徹底合上了,似已經睡得熟了。大理寺卿眼風才朝着長樂公主瞧了一眼,便飛快別開了去,定定瞧着李從堯,眼底分明藏着猶豫和恐懼。頃刻間,細密的汗水便自面龐上生出滑落,沉重的官服被汗水浸透了,粘膩的貼在身上。大理寺卿卻根本顧不得伸手去整理一下儀容。

    這種時候,該怎麼辦?那人分明就是……長樂公主!

    “大人若是始終不能決斷,卑職還可以最後幫大人一個忙。”君青藍拱手說道:“崔泰的傷口深可見骨,切口整齊,傷口皮肉翻開能清晰瞧見骨頭上也有拖刀的痕跡。除了能夠說明兇手力大驚人之外,還能證明極重要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兇手慣常殺人,非常清楚骨骼構造,下刀精準,一下子便能找準勃頸要害處,才能一刀致命。崔泰死時甚至來不及掙扎。尋常人根本做不到如此,除非那人是個劊子手或者屠夫。”

    大理寺卿眸色一凝,所以呢?

    “卑職方纔已經央求姜百戶去做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請錦衣衛的兄弟們幫忙將自打崔泰案開審以來,次次前來聽審,且身強力壯之人攔下盤查。劊子手或者屠夫也許不少,但是對崔泰案如此關心的劊子手或屠夫只怕就不那麼多了。相信這事情很快就能有個結果。”

    君青藍清冷目光似不經意朝着長樂公主瞧了一眼:“兇手選擇在那樣的時間行兇應該不是偶然。大人只需要將錦衣衛拿下的嫌疑人仔細盤查,定然能得到您想要的答案。這,便是君青藍送大人的最後一件禮物。崔泰案可以結束了。”

    “公主!”

    女子驚亂的呼聲乍然響起,之後便是咣噹一聲響。衆人循聲望去,長樂公主竟不知何時昏死了過去,直挺挺躺在了地面上。方纔咣那一聲便是錦凳跌倒,公主墜地的聲響。那麼巨大,有些驚人。

    君青藍眯了眯眼,這時候昏迷?可真巧呢。

    “各位大人。”大宮女春芹顫聲說道:“我們公主身體不適,還請允許奴婢立刻帶公主返回府中去,速速請人醫治。”

    “快請回吧。”大理寺卿長長舒了口氣。

    案子到了這裏已經明瞭,崔泰的死與長樂公主脫不了干係。他若是將長樂公主繩之以法,必然得罪了皇上。若是置之不理,難免落人口實。所以,她昏倒的可真是太好了。

    春芹道了謝,立刻出門喚了公主府的宮人進來,架了軟兜將人匆匆忙忙給擡走了。

    大理寺卿直到了這個時候才坐直了身軀:“今日便先到此吧,不知端王爺可還有何訓示?”

    高嶺之花般的男子緩緩擡了眼,狹長鳳眸中淡然無波,脣瓣微啓淡淡說道:“今日聽聞,本王自會上奏皇上,請皇上親自定奪。寺卿大人當自由決斷。”

    “下官自當效仿王爺,上書皇上。”大理寺卿有了主意,立刻卸下了心頭大石,便又側目瞧向崔林:“崔大人可還有吩咐?”

    “唔。”崔林到這時才緩緩睜開了眼,眼底神色似惺忪無神:“本官近日略感風寒,精神實在不濟。方纔居然睡着了,真是該死。還請端王爺莫要見怪。”

    大理寺卿暗暗咬牙,這個老狐狸!

    “崔大人近日公務繁忙加上府中遭遇變故,難免精神不濟。”李從堯緩緩開了口:“今日便散了吧。人犯抓到後,便直接移交大理寺。崔泰案始終由大理寺主審,便該有始有終。”

    “卑職明白。”君青藍抱拳頷首。她原本也從沒有想過要將崔泰案的真兇押解在錦衣衛昭獄。無非是想找到那人,從而使長樂公主俯首認罪罷了。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那一點入了長樂公主的眼,叫她幾次三番求聖旨讓她做駙馬。所以,不下一劑猛藥,大約無法擺脫這個麻煩。於是,她今日執意要將崔泰案的真相公佈與衆。她不知道皇上會如何處置長樂公主,但無論結果如何,駙馬的事情都絕不會再提起。她以後也許會成爲長樂公主的眼中釘。但,這代價跟當駙馬比起來根本不夠看。

    她終究是個女子。做駙馬,只能死!

    走出大理寺的時候,君青藍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爽和輕鬆。此刻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燦爛如金,失去了往日如火的溫度,叫人瞧着似周身都溫暖了。君老爹就站在臺階下,瞧見她便綻開了笑臉。笑容中鍍上了落日的金,只覺光芒萬丈的美好。

    “阿藍,咱們回家去。”他說。

    “好。”

    君青藍勾了脣角。若說從前,她只將義莊當作暫時的落腳點。那麼,從今日開始那裏便是她的家了。君老爹就是她的親人。不可分割。

    “走。”君老爹聲音忽然哽咽,眼底分明氤氳出一抹淚痕。

    “爹爹莫要傷心。”君青藍前所未有的輕鬆:“咱們回家去,今日好好喝兩杯。我……。”

    “君青藍。”女子輕快的言語止於男子淡漠微冷的語聲裏。

    君青藍笑容一凝,緩緩扭轉了頭去。便瞧見李從堯站在身後瞧着他,那人面色蒼白無半點血色,似天地間的溫暖均與他無關。他靜靜站在那裏,只覺冷寂而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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