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無憂一時間被她問住了,貝齒輕咬了粉脣片刻,垂下眼簾,喃喃道:“三嫂,人爲什麼要長大要是永遠長大不大就好了”
這樣她就可以毫無負擔,理直氣壯的跟他們回家了。
葉微藍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因爲時間不允許”
時間不允許我們不長大,時間不允許我們可以永遠保持初心,不諳世事。
長大是一件殘忍又溫馨的事,溫馨的點在於我們會長出一層厚厚的盔甲保護自己,越是受傷越會堅強。
靳無憂側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低下頭時眼角無聲的掉下豆大的淚水。
這一夜沒有一個人休息好,靳無憂更是徹夜未眠,眼睛下有着明顯的黑眼圈。
早上起來送他們的時候,精神萎靡卻又故作輕鬆。
凌則嶼的眼神里布滿紅色血絲,像是一夜未眠,盯着她的時候諱莫如深。
靳無憂像是沒看到,避開他的眼神,看向靳仰止和靳景行,“二哥,三哥,回去幫我和爸媽說,不要擔心我,我在這裏很好。”
靳仰止點頭,頓了下又問:“你真不跟我們走”
靳無憂搖了搖頭,“有空我會回去看你們的。”
如果自己現在跟他們走了,誰也不知道霍衍之會做出什麼。
更何況江離風還在一旁,她沒有選擇。
靳仰止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又抱了下她,“好好照顧自己,想家了隨時通知我,接你回家,風雨無阻。”
大不了就是不幹了
靳無憂笑着點頭,鬆開了他。
靳景行也忍不住叮囑她,“等我和小簡有了孩子,記得要回來看看。”
顧簡小臉一燙,嘴角壓抑不住的往上翹,“是啊,不然寶寶會認不得小姑姑的。”
靳無憂笑着說好,眸光看向戰南望,“南望哥,保重,早點回去吧,別讓小魚姐擔心。”
戰南望深呼吸一口氣,也抱了她一下,“我們在京城等你,一定要回來。”
“好。”靳無憂答應的很乾脆。
鬆開戰南望以後,她看向凌則嶼,心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凌則嶼幽冷的眸光盯着她片刻,冷哼一聲,轉身就上車,半個字都沒跟她說。
靳無憂薄如蟬翼的睫毛微微顫抖,緩緩垂下,遮擋不住眸底滿滿的失落。
葉微藍捏了捏她的臉蛋,“走啦”
靳無憂再次擡起眼眸,擠出牽強的笑容,點了點頭。
目送他們的背影上車,車子在寬闊的街道越駛越遠....
站在旁邊的江離風感覺自己的脖子終於保住了,“小姐,咱們回去吧。”
再不回去誰知道閣下會發什麼瘋
總統府,餐廳。
靳無憂走進餐廳就看到霍衍之穿着白色襯衫黑色的馬甲坐在餐桌前,手裏端着咖啡杯。
大約是看到了她,放下咖啡杯,親自倒了一杯牛奶,放在旁邊的位置。
靳無憂走到他身邊坐下,微啞的聲音道:“我回來了。”
霍衍之沒看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靳無憂扭頭看向他,“你別爲難他們,放他們走。”
靳無憂端走他手裏的咖啡杯,倒了一杯牛奶遞給他,“我這兩年的妹妹不是白當的。”
一語雙關。
霍衍之的視線從她的臉轉移到手裏的牛奶上,低頭喝了一口,這纔不緊不慢的開口:“你說放那就放,我什麼時候沒依你”
靳無憂笑了下,“這樣就好,喫早飯吧。”
霍衍之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掠起眼簾看向她安靜喝粥的側顏,“你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
她的動作一頓,擡頭與他對視,杏眸眨了兩下,“我要問什麼”
不等他回答就聽到靳無憂輕悅的聲音響起,“問你爲什麼騙我說我是你妹妹爲什麼騙我說我是被渣男前任欺騙了
甚至還弄了一個假的靳無憂出來。”
說完她忍不住笑了下,望向他的眼神沒有一點的憤怒或厭惡,平靜的宛如最清澈的琥珀。
“比起這些,我只是覺得活着真好,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因爲活着我纔有機會見到我的親人,還有我愛的人
霍衍之的長睫輕顫了下,喉結上下滾動好幾回,終是一句話沒說出來,低頭喝牛奶掩飾自己複雜而焦灼的情緒。
“不說這些啦我困死了,酒店的牀又軟又不好睡,我得回去補個回籠覺。”她笑着吐槽道。
“好。”霍衍之點點頭,放下已經空了的杯子。
房間裏的窗簾拉的很嚴實,房間裏光線黯淡,靳無憂躺在熟悉的大牀上,昏昏沉沉的腦子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原本關着的門被人無聲推開,男人輕手輕腳的走到牀邊,低頭看着牀上熟睡的女孩。
捲翹的睫毛下滾出晶瑩剔透的淚珠,安靜又讓人心碎。
他緩緩俯身,指尖溫柔的拭去她的眼淚,微不可聞的聲音道:“哭什麼永遠和我在一起不好嗎”
回答她的是一片溼意。
靳無憂睜開眼睛已經是黃昏了。
綠兒一邊拉開窗簾,一邊唸叨:“小姐,你都睡一天了,你再不起來我都想喊宴醫生過來給你輸營養液了。”
“你說你只睡覺不喫飯怎麼行”
靳無憂揉了揉太陽穴,忍不住打斷她:“綠兒你能讓我安靜會嗎吵死了”
以前怎麼沒覺得她是吵呢。
綠兒將窗簾掛好,扭頭望向她,嘴巴氣鼓鼓的:“小姐,我是關心你,你怎麼能嫌棄我呢
你是不是看上那個紫兒了,想讓她來照顧你呀”
靳無憂一頭栽到牀上不起。
媽媽,我想回家qaq
霍衍之在忙,晚餐只有靳無憂一個人。
明明一切都和以前一樣,無形中又不一樣了
以前她單純的只是霍無憂,可現在她既是霍無憂,也是靳無憂
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一天就夠夠的,總要找點事來做,否則這日子也太無趣了。
靳無憂在想着能做什麼事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擡頭問:“雲非煙回來了嗎”
“啊”綠兒被她突然一問,臉色都綠了。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