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吵架,冷戰,爭執,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在我面前演戲?”她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嗓音,聲音尖銳而刺耳。
聞言,夙千離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目光平靜地看着她:“現在問這些還有意義嗎?”
“回答我的問題!”容奚斷然冷聲喝了一聲,目光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裏竟是說不出的固執。
夙千離可有可無地扯了扯嘴角,毫無保留地承認:“是,我從來就沒相信過你。”
他承認了,他竟然承認了!
“你就沒有什麼要同我說的嗎?”她不甘心地問道。
“沒有。”乾淨利落的兩個字,絲毫不拖泥帶水。
容奚死死握緊了拳頭,眼眶微微泛紅,她死死盯着他瞧了一會兒,末了突然嗤笑一聲,眼中似飢似諷:“夙千離,這世上大概沒有人會比你更絕情了。”
夙千離眸光微動,神色認真道:“容奚,看在舅舅的份上,從你回京開始,我便給過你不止一次機會,但凡在這當中你有一次回頭了,今日都不會是這個結局!可你沒有。”
“所以,怪不得任何人。”
“回頭?哈哈哈哈——”容奚彷彿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似的,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二十年前,從天穹的這些人逼死我母親的那一日起,我便再沒有過回頭的餘地了。”
“舅母是被苗疆長老逼死的,這一點我不信你不知道!”夙千離冷聲道。
“那也是因爲天穹皇室不肯出面維護!”容奚尖銳地吼道:“如果當初他們肯站出來,我娘就不會死!說到底,他們不過是想要自保罷了!”
“所以你就想毀了整個天穹嗎?”夙千離目光平靜地望着她。
“是!”容奚毫不猶豫地承認,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天穹於我而言沒有恩義,只有抹殺!”她自幼喪母,十歲就被送去了苗疆,就連唯一的父親也死在了先帝手裏!
聞言,夙千離不禁皺緊了眉心:“那你可曾想過,你這麼做,將舅舅置於何地?”舅舅這一生至死都在守護着天穹,在他心裏,天穹比什麼都重……
“父親?呵,你居然還敢跟我提我父親?!”
容奚笑得滿眼淚花,嘴角譏諷道:“父親他終其一生都在爲天穹操勞,可到最後呢,他又得到了什麼?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就連唯一的妹妹也不過是權力爭鬥下的犧牲品罷了!夙千離,你敢說姑姑的死你當真沒有半分怨恨嗎?”
“別忘了,她可就是死在你面前的,別告訴我你居然可以做到無動於衷!”
“夠了!”夙千離斷喝一聲,臉色頓時變得冷沉起來,烏雲密佈,宛如暴風雨到來前的黑暗陰沉。
“你所說的這一切是先帝對不起你,可其他人呢,他們可曾對不起你半分?”
容奚輕輕嗤笑一聲,臉上寫滿了譏諷:“是,他們的確沒有對不起我,比起先帝所做的那些事,他們只是選擇了漠視而已。”那些個高高在上的文武百官,表面看上去一個比一個冠冕堂皇,可實際上又有哪一個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話鋒一轉,她忽而說道:“看在你我同病相憐的份上,有件事我想跟你說句實話。”
“你想說什麼?”
容奚定定道:“這話我只單獨同你一個人說。”
夙千離蹙了蹙眉,最後還是朝她走了過去。
容奚上前一步,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緊接着便見夙千離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深深看了她一眼:“爲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我實話?”
容奚扯了扯嘴角:“我怕如果現在不說,等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我之間就沒有辦法像現在這般心平氣和地談話了。”
不等夙千離明白過來她話裏的深意,便見一陣濃郁的煙霧在半空中四散開來,頃刻間便阻擋了衆人的視線。
“是毒煙,快閉氣!”燕梟大喝一聲。
煙霧繚繞中,夙千離聽到了一道淡淡的聲音:“夙千離,再會了!”
待煙霧散盡,現場早已不見容奚的身影,燕梟正要帶人去追,卻見夙千離輕輕擺了擺手:“不必追了。”
螳螂捕蟬的時候沒有想到黃雀就站在自己身後,黃雀坐收漁利的時候沒有想到樹下會站着一個獵人,而獵人同樣沒有料到這隻黃雀居然給自己留了後路。
一場風波總算平定下來,祁辰強撐着的那口氣終於鬆了下去,再也忍不住喉中的那股腥甜,驀然噴出一口血來,整個人直直倒了下去!
“祁辰!”夙千離瞳孔倏地一縮,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去將她攬在懷裏。
“王爺……”寒風上前詢問。
“回府!”
夙千離整個人都緊繃着,寒風居然在那雙墨藍色的眸中讀到了一股深切的惶恐與不安!
……
聽雪樓外,衆人紛紛等得心焦不已,自王爺把祁辰送回來後,桓柒便急匆匆地進去看診了。
如今已經過去大半天了,裏面卻始終沒有動靜傳來,也不知裏面情形究竟如何了。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門開了,桓柒走了出來,臉色很不好,目光直直看向夙千離:“她中了破月的毒,今日恰好是毒發之日。”
“說清楚!”夙千離臉色陰沉如墨,周身的氣場冷得嚇人。
桓柒早已習慣了他的冷臉,故而還算淡定:“破月是劇毒,有一個月的潛伏期,如果沒有及時服下解藥的話,一個月後便會毒發身亡。”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算算日子,她這毒應該是在涼州的時候中的。”
“那你還不趕緊去配解藥?”夙千離壓抑着怒火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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