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卻是搖了搖頭,嘆氣道:“現在還不是動用梟雲騎的時候。”
“可眼下的局面已經”
祁辰打斷了他:“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想過沒有,眼下南陽和江南的情況都不容樂觀,梟雲騎只有一支,你要把他們派去哪裏去苗疆人根本就不與我軍正面作戰,五花門的蠱毒卻是層出不窮,梟雲騎去了也是送死。”
“再說江南那邊,梟雲騎手下不留活口你是知道的,可那些暴亂的災民全都是我天穹的百姓,這個時候把梟雲騎派過去和婺州知府的做法有何區別”
屆時只怕會更加激怒那些災民,即便梟雲騎最後平定了暴亂,天下人又該如何看待攝政王府,如何看待夙千離
莊嚴聽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誠如祁辰所說,此時並非用梟雲騎的最好時機,可眼下這種局面又該如何解決
“我打算親自去一趟江南。”祁辰突然說道。
莊嚴一驚:“眼下這個時候,你若是走了,那京城這邊怎麼辦”
“你留在這裏,我走以後府裏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一切如常。另外我已經和雲亭先生打過招呼了,萬一有什麼突發狀況,他會站出來穩定住局面。”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勞動雲亭先生。”
莊嚴盯着她瞧了一會兒,末了無奈地嘆了一句:“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祁辰抿了抿脣沒說話,但她的態度儼然已經說明了一切。
莊嚴忍不住再次問道:“那千染呢你要帶着他一起去”
“這是自然。”祁辰點點頭,又道:“寒風和寒榭留下幫你,寒亭寒月跟我去江南。”
“那南陽那邊”
“王妃,南大公子醒了”寒亭迫不及待地推開門進來,臉上是按捺不住的喜悅。
祁辰和莊嚴相視一眼,同時起身道:“去看看”
昏迷了這麼多天,南子潯的臉色看上去還有些蒼白虛弱,不過精神卻還不錯,見二人進來還開玩笑道:“瞧瞧我這待遇,果然這因公負傷的就是不一樣啊”
見他還有力氣開玩笑,祁辰不由稍稍放下心來:“看樣子你是真的沒什麼事了。”
突然想到什麼,不由問道:“等等,你剛剛說因公負傷”
南子潯臉上笑意依舊,語氣也恢復了他平日裏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我這次可是爲了你的事才慘遭毒手的,你說算不算是因公負傷”
祁辰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一絲什麼,耳邊回想起之前無問說過的話,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查到了喬家的產業是被何人暗中接手的”
看來他們之前的猜測不錯,對方的確是想要一箭雙鵰
“聰明”南子潯笑讚了一句,然後高深莫測地笑問道:“其實真要說起來,這個人也算是咱們的老朋友了,不如你再猜猜看”
南子潯用手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字
“竟然是他”祁辰着實吃了一驚,然後下意識地把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莊嚴。
不想後者的反應倒是超乎尋常的冷靜,只見他淡淡一笑:“我與他的關係你們是知道的,不必有所顧忌。”
不錯,南子潯在桌上寫下的不是旁的,恰恰是一個“莊”字
也就是說,那個在暗中接手了喬家所有產業的人就是齊國公莊明軒
祁辰不由緊了緊拳頭,喬家縱火案後,整個喬家上上下下無一生還,而喬家所有的產業卻被人暗中接手,若說這個接手喬家產業的人和喬家縱火案之間沒有關聯,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少傾,祁辰按捺住內心的波動,冷靜道:“但是據我所知,喬家從不曾與人結仇,同齊國公府之間更是毫無瓜葛。”
南子潯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莊嚴,見他面上並無絲毫波瀾,於是輕輕勾了勾脣,意味深長地說道:“有句話叫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你是說,齊國公他覬覦喬家的產業”祁辰擰了擰眉,誠然,喬家是滁州乃至整個江南十四州數一數二的富商,可江南畢竟有那麼多的富戶,爲何偏偏選了喬家
南子潯無所謂地扯了扯嘴角:“江南富商無數,可像喬家這麼幹淨的就沒有幾個了吧”
祁辰一陣啞然,的確,自古以來,錢與權都是兩個無法分隔的誘惑,正所謂“水至清則無魚”,久而久之官商勾結也就成了大家所心照不宣的事實,可她總覺得這當中有些不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
“對了,你可知齊國公和蕭寧遠之間有什麼關係”祁辰突然問道。
南子潯搖了搖頭,繼而不解地看向她:“據我所知,這兩個人之間並無任何交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祁辰和莊嚴對視了一眼,然後由莊嚴把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大致同他講了一遍,末了說道:“現在我們可以肯定的是,京城中關於千離的謠言是出自蕭寧遠之手。”
“但如果按照你剛纔說的,那麼向你下毒的人很有可能是莊明軒。你中毒昏迷在先,桓柒上山採藥遇險在後,緊接着又有千離遭人算計,很顯然,這是一出連環計。”莊嚴語氣十分冷靜地分析道。
南子潯眸色沉了沉,“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
祁辰點點頭,然後道:“這兩天我打算暗中前往江南,正好現在你醒了,那麼京城的事情就交給你和莊嚴了。”
“還是那句話,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勞動雲亭先生。”祁辰再三叮囑道。
聽見這話,莊嚴倒是沒覺得怎麼,南子潯卻是掀了掀眼皮,隨即垂下了眼瞼,掩去了那一閃而過的深色。
就在幾人沉默之際,先前一直沒開口的桓柒突然道:“現在子潯已經醒了,祁辰,你安排個人送我去南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