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陽這邊氣候潮溼,自己又從昨天傍晚一直昏迷到今天晌午才醒,再加上昨晚下了一夜的雨,這會兒寒月的膝蓋必然是走不了路了。
說到底,寒月這次也是受了無妄之災,若非自己派她去柳州求援,她也不會被夙千離遷怒。
一旁的寒亭則是滿臉驚訝地看着她“王,王妃您怎麼知道”
“你那張臉上明明白白寫着做賊心虛四個字,我要是再猜不到那就是個傻子了”祁辰沒好氣地說道。
“那個,王妃,能商量個事不”寒亭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祁辰瞥了他一眼,直接道“放心,你沒跟我告密,王爺也不會找你麻煩”
被猜中心思的寒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嘿,那屬下就先謝過王妃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夙千離和桓柒兩個像是提前約好似的,不管她怎麼好說歹說,就是死活不讓她下牀活動。開玩笑,她胸口處的傷距離心臟就差了一寸不到的距離,就算性命無礙也是最嚴重的貫穿傷,輕易馬虎不得
就在祁辰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躺得快要發黴的時候,桓柒終於大發慈悲地批准了她多日以來的訴求,祁辰登時就激動得恨不得當場給他點上三炷香好好拜一拜
踏出房間的那一瞬間,祁辰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頓時覺得整個人通體舒暢,心情大好
“王妃,您怎麼出來了”寒月剛走到拐角便瞧見了站在門口的祁辰,立馬緊張起來。
瞧見是寒月,祁辰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你膝蓋上的傷好了”
寒月點點頭“小傷而已,多謝王妃的傷藥。”
“王妃,屬下扶您回去吧”
“你別弄得這麼緊張兮兮的,我出來可是經過桓柒同意的”祁辰用一副大驚小怪的表情看着她,絕口不提桓柒只是答應她下牀走走而不是答應她出門轉悠的事
寒月倒是沒想那麼多,一聽是桓柒同意的,當下便放下心來,走上前去扶着她“王妃,王爺這會兒應該在前院,您要去找他嗎”
“不了,你同我去看看紀筠吧”開什麼玩笑,這個時候去見夙千離豈不是不打自招
“是。”寒月向來寡言,此刻聽聞祁辰這麼說,自然不疑有他。
不想剛來到紀筠的院子,便見羅音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在樹下,眼眶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
“羅音,你怎麼蹲在這兒啊”
一聽見她的聲音,羅音立刻站起來,臉上擠出一副笑顏“祁辰,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這幾天我都沒顧得上去看你”
祁辰渾然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這有什麼,你瞧我這不是已經沒事了嗎倒是你,傷筋動骨一百天,這胳膊可要好好養上一陣子了。”羅音的手臂在那一戰中骨折了,到現在還帶着夾板。
祁辰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紀筠現在醒着的吧帶我進去看看他。”
羅音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扯出一抹強笑來“好”
和想象中的自暴自棄不同,紀筠的臉上始終帶着積極向上的笑意,祁辰剛一進門便主動同她打招呼道“王妃來了,我聽羅音說那天你也受傷了,如今可好些了”
一瞬間的怔忡過後,祁辰自然而然地接過了他的話題,笑着調侃道“當然,若是還不好,豈不是要折了桓柒鬼醫的名聲”
“誰說不是呢”紀筠相當贊同地點點頭,旋即又忍不住吐槽道“其實說起來桓大夫的醫術確實高明,可就有一條,他開的那些藥都太難喝了”
一提起桓柒開的藥,紀筠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似的,唾沫橫飛地說道“我跟你說,不是我誇大其詞啊,我現在一看到那藥碗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散發着那股子難聞的藥味兒”
“可不是嗎”對於這一點,祁辰也是深有感觸,忍不住跟着附和了幾句,紀筠頓時像是終於碰到知音了似的,根本停不下來
紀筠兀自說得高興,像個沒事人似的,彷彿那個剛剛丟了右臂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可他越是這樣,羅音心裏頭就越難受,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起身道“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們洗點水果”說着便腳步飛快地朝外走去。
見她離開,紀筠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然而很快便又恢復如常,喋喋不休地繼續道“王妃你是不知道,那天你在城樓上暈倒,王爺整個人跟瘋了似的,那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且不說那羣自己作死的苗疆大軍,單是那孟家軍跟咱們打到現在,怎麼說也剩了小三十萬人吧可他愣是帶着五萬梟雲騎直接把孟家軍給滅了”
“孟家軍的軍旗倒下來的那一刻,整個北城樓上血流成河,嘖嘖嘖,那場面真叫一個震撼人心”
祁辰聽着不禁有些好笑“說的好像你親眼瞧見了似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還被埋在死人堆裏呢吧”
紀筠把眉毛一豎“我是沒親眼瞧見,可綏陽城那麼多百姓可都瞧見了啊難道還不許我聽說一下嗎”
“好好好你已經完美表達了你對王爺的崇拜和敬仰之情,那麼現在,咱們是不是能來好好聊一聊你自己的事了”說着,祁辰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他那截空蕩蕩的袖管。
紀筠眸光一閃,旋即嗷嗷叫道“王妃,不帶你這麼戳人痛處的啊好歹你跟我哥也算是至交好友了,而且他還是你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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