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嚴副院長也沒有任何反應,徑直走了。
“你什麼毛病啊”楊帆沒好氣的說:“這是想替我出頭嗎,那你還不如去牆角畫個圈圈詛咒他。”
“只是圈圈恐怕威力不夠,加上叉叉應該會好很多。”劉劍鋒笑着說。
“去去去去去”楊帆皺着眉頭,道:“我沒心思跟你扯淡,你到底來這兒幹什麼的。”
“剛纔不是說了嘛,特意來找你的。”劉劍鋒認真的說:“感覺冥冥中似乎受到了某種召喚,好像你遇到了麻煩,特意安排我來爲你排憂,替你解難,給你開心,給你快樂的。”
楊帆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他道:“狗東西,怎麼突然這麼殷勤,嘴這麼甜,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了”
“確實,我做了虧心事兒。”劉劍鋒一臉愧疚的說:“最虧心的,就是沒能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剛趕過來就看着你紅着眼眶,讓你受委屈了”
一番話把楊帆說無語了,因爲當初是楊帆主動推倒了劉劍鋒,也許是那傲嬌性格作怪,還是爲了面子,總之從那之後,她始終保持着是老孃在玩你的態度,也不主動找劉劍鋒,也不扒着劉劍鋒找自己,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得,但要是在一起,兩人卻還能像情侶一樣互動。
這樣的女人現在有不少,都是所謂事業有成的白領女性,不想被婚姻束縛,又不想孤獨寂寞,所以養個小奶狗玩玩,也導致社會上越來越多的男人喊着,阿姨我不想努力了。
但她內心還是偏向傳統的,既然有了關係,自然也希望像大多數人那樣,下了班和男友去約會,花前月下,浪漫滿屋,奈何劉劍鋒不主動,她又拉不下臉,一來二人去就成了僵局。
但此時劉劍鋒這一番話,戳到了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特別是剛纔真的受到了欺負,特別想有人幫自己出頭,或者是安危,劉劍鋒來得及時,說得暖心,即便她在怎麼傲嬌,也想好好享受這一刻來自男友的關懷與溫暖。
所以,楊帆甜甜的說:“算你狗東西有良心。”
劉劍鋒立刻順杆爬的摟住她的肩膀,道:“別生氣了,先找地方去喫飯,喫飽了肚子我陪你一起罵街。”
楊帆點點頭,打了個電話給同來的律師,對方在高院有熟人還在交流,顯然也不想引薦給楊帆認識,讓她自便。
楊帆憤憤的掛斷電話,沒好氣的罵:“什麼東西”
劉劍鋒不用問也知道,對方一定是他們律所的資深律師,在這高院中有一定的人脈關係,曾經何時,律師與法官的關係是非常特殊的,有些委託人委託律師,甚至不看律師的業務能力和經驗,反而看他們和法院關係的薄厚。
不過隨着法治進程的加速和日漸完善,這種關係幾乎被斬斷了,當然還有極個別人在偷偷的鑽營。
楊帆顯然很鄙視這種行爲,拉着劉劍鋒直接上車離開,顯然她對省城很熟悉,隱約記得她大學就是在省城讀得,所以,她三拐兩拐的就把劉劍鋒帶到了大學城,政法大學門口的西餐廳。
“呵呵”劉劍鋒一看這套路就笑了:“是不是大學時候沒談過戀愛,經常看別人在這裏秀恩愛,今天帶我來體驗一把,爲當年的自己出口氣呀。”
“嘿,你這心理觀察能力挺強啊。”楊帆笑着說:“那你再分析分析,我現在在想什麼”
看着她微動的手指,劉劍鋒立刻不笑了,而是警惕的說:“你是要撓我吧”
“再廢話我撓死你”楊帆也立刻兇狠的說。
劉劍鋒果斷閉嘴,楊帆這才滿意。
民以食爲天,但隨着社會進步,生活水平的提高,喫,不再僅僅是爲了生存,還是一種享受,一種樂趣,還有很多功效。
比如心情不好的時候,美美的喫上一頓大餐,整個人都會覺得舒暢許多。
特別是這樣富有意義的地點。
劉劍鋒說得沒錯,大學時楊帆始終單身,經常看着別人出雙入對的來這浪漫的餐廳共進晚餐,都是青春少女,若說她不羨慕肯定是假的,只是心中始終惦念着高中那個拯救自己命運的男孩,對別人提不起興趣。
現在好了,完美結局,雖遲但到。
進門的時候,楊帆還特意挽上了劉劍鋒的手臂,坐在最惹眼的位置,點的是最貴的情侶套餐,有種報復的感覺,也算是給大學時期受了委屈的自己一個交代了。
昨晚這一切,楊帆掏出手機,估計是要拍個照發到同學羣裏,但猛然想到上次也是帶着老同學來聚會,結果竟然發生了命案,讓她又是一陣後怕。
“呸”楊帆狠狠啐道。
劉劍鋒笑着說:“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人往往都是越是缺少什麼,就愛炫耀什麼,好掩蓋自己的內心空虛與自卑感。
而真正優秀的人,他們的優秀從來不是自己炫耀出來的,而是別人羨慕的說出來的,正所謂,梧高鳳必至,花香蝶自來”
“嘖嘖嘖”楊帆哼笑道:“哎,服務員,我也沒點雞湯啊,怎麼還給我來一碗這麼濃的呀”
劉劍鋒哈哈大笑,作爲精英階層的楊律師,怎麼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到了省城,略有遺憾的母校門口,觸景生情罷了。
劉劍鋒笑着問道:“總算緩過來了,現在說說吧,剛纔到底什麼情況,這次接的什麼案子”
“嗨,提起這破事兒就生氣。”楊帆沒好氣的說:“奇葩的案件和奇葩的人。”
“說來聽聽。”劉劍鋒追問道。
“因爲一條狗繩引發的命案。”楊帆無奈的說:“在我們秦海某小區,一個老大媽遛她親孫子,這不是我說的,是她親口說小狗就是她親孫子的。”
劉劍鋒點點頭,現在這年月別說把狗當孫子了,就算給狗當孫子的人也不在少數。
楊帆隨後說道:“我當事人當時帶着五歲的女兒正常的在小區散佈,結果因爲老太太沒拴狗繩,導致小狗亂跑,還朝我當事人女兒狂吠,甚至還有撲咬的動作,這些都在證據三裏有視頻不好意思,這不是呈堂。”
劉劍鋒微微一笑,道:“你這進入狀態還真快。”
這話要是別人說,楊帆會當成是恭維,但若是劉劍鋒說,對一個連續幾次推倒過的女人說這話,怎麼感覺透着彆扭呢。
楊帆瞪了他一眼,換了個方式繼續說:“總之是那隻寵物狗對小孩造成了威脅,小孩的媽媽挺身而出,將小狗連體帶打的趕走了,狗主人卻不樂意了,與小孩媽媽發生了衝突,從開始的理論,變成了相互辱罵,期間還發生了推搡,但有監控爲證,雙方的衝動並不激烈,僅僅是推搡。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那老太太是一名心臟病患者,在雙方已經被路人勸開,事態已經平息的情況下,老太太突然發病倒在地上,當急救車趕到的時候,人已經因爲突發性心肌梗塞死亡了。”
前因後果很明白了,劉劍鋒攤開手道:“事情清晰明朗,你的當事人無責呀。”
“哼,說得簡單。”楊帆哼道:“總會有模糊的時候,比如電動車闖紅燈被機動車撞倒,導致人員身亡,這絕對是電動車全責吧,按理說,還應該賠償正常行駛的機動車的相應損失。
但到最後,哪怕是出於人道主義,機動車或多或少也會賠一點的。”
劉劍鋒微微一笑,這種爲了穩定和稀泥的方式他見過不少。
所以楊帆有些氣憤的說:“這件事兒也是如此,老太太遛狗不栓繩,險些造成他人受傷,事後更是先開口辱罵我的當事人,污言穢語,極其難聽,還率先動手推搡拉車我的當事人,我的當事人在受到侮辱,身體受到威脅的時候做出回擊根本就是人之常情,更屬於正當防衛。
而且,我的當事人無法預知對方患有心臟病,更何況對方罵人,打人的時候身體處於絕對健康狀態,結果,我市中院一審認爲我的當事人存在過於自信的過失,犯過失致人死亡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零六個月,還附帶民事賠償兩萬元。”
“啊這有點過分了吧”劉劍鋒也覺得不可思議:“好像現在很多事兒都這樣,根本不管起因,一切都以結果論,比如我在外面被人挑釁辱罵甚至毆打,我不能還手,還手了就是互毆而不是正當防衛,對方打不過我,反而我還要受到更嚴重的懲處,這,有點不講理。”
“是啊”楊帆拍桌子道:“所以我不服,這不上訴到了省高院嘛,可剛纔在休庭前,看他們的態度,好像要維持原判。
所以我就和那副院長吵起來了,我同意司法可以一定程度的同情弱者,同情死者,但對於違背社會公德的人,不應該給予保護,而且最高法早就在指出過,要堅決防止,誰能鬧誰有理,誰橫誰有理,誰受傷誰有理等和稀泥的做法,讓司法有力量、有是非、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