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纔去哪兒了?”白棲見白初從走廊上腳下帶風走來,面色含笑,心底暗暗鬆了口氣,擔憂道。
白初收了換身符,回了原來的水榭,從善如流道:“在翠微居溜達溜達,還不錯。”
她微微頷首,在他旁邊坐下,擡眸便見季少白別過臉搖着摺扇,翻了個白眼膈應道:“我看你是溜達着迷路了,畢竟翠微居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進的。”
季少白陰陽怪氣的聲音,面色有幾分陰沉不悅,恨不得爬起來就跟白初過個千八百招,一泄心頭之恨。
爲什麼,他現在要跟一個廢柴置氣?!
手中摺扇搖得更快,一臉憋屈的望着看臺。
白初從前面水流飄過來的盤子裏捻了一塊桂花糕啃了啃,聞言莫名其妙問白棲道:“他怎麼了?怎麼跟吃了炮仗似的?”
季少白五指手握成拳,越是七竅生煙,臉上笑的越發燦爛異常,咬牙切齒道:“白千尋,算你狠!”
誰讓你是宗門大小姐,我是不敢動你了!
“少白師兄,你這話說得,我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怎麼能說我狠呢?傳出去,可要污了我宗門大小姐的名聲!”白初笑顏如花,眸子裏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光,循循善誘道:“少白師兄,我可是一個好人啊。”
作爲一朵五好四美的嬌花,怎麼能被人說狠呢?
如果有人說,那就是那個人眼瞎了!
季少白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以前不覺得,現在忽然覺得這女人雖說廢柴,可到底是不好惹的。
“少白師弟,莫要再欺負千尋了。”白棲面色淡淡,瞥了一眼面色陰沉不定壓抑的季少白,古井無波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季少白:“……”
白棲,咱講點道理好不好。
現在被欺負的人是我。
“諸位諸位,上半場神器樓出了不少珍品。結丹丸、金剛符、聚元丹、斬荒劍,接下來的拍賣品較爲特殊……”元青不似此前變戲法,臉上雖笑,可卻比之方纔嚴肅了三分,拍了拍手。
卻見四個玄衣窄袖寬袍的男子朝看臺走去,四人中間跟着個約莫十三四歲年齡的少年。
臉部輪廓線條如玉般溫潤,劍眉星美,稍顯幾絲稚氣,眸子裏卻暗含三分少年老成,臉色帶着一種病態的蒼白,形容憔悴,嘴脣乾裂。
那少年負手而立,擡眸,星目中露出幾絲神采,藍白相間的衣衫襯托得幾絲俊秀氣息。
倒像是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
“這位乃是藥師門最後一名弟子,名喚墨雲商。”元青言辭一落,看客們便開始議論紛紛起來,就連白初都忍不住蹙了蹙眉。
那墨雲商面色清淨無波,似乎對於自己成爲拍品並不排斥,眸底隱隱卻透露出一絲煩厭。
白初饒有興致道:“哥,神器樓還販賣人口呢?”
“神器樓不販賣人口,但是如果有人想自己賣自己,那就另當別論了。”白棲望着看臺上的少年陷入沉思,面容難得凝重起來:“本來藥師門算起來與玄天宗算是友宗,可藥師門不知爲何被一夜之間給滅了。我本以爲無人存活。”
“不錯,可藥師門素來是受仙魔兩道敬重的,其號召力更是非同凡響,卻是不知緣何受了這般重創。”白棲蹙眉越來越緊,眸子裏閃過幾絲憐憫:“那少年,當時走投無路才找上神器樓的。”
“諸位稍安勿躁,且聽到慢慢道來。藥師門雖比不得六大宗門,但好歹與我神器樓交好,可惜幾月前一夜之間糟了覆滅,墨公子九死一生逃出。爲了重建藥師門,願意拍賣十年自由。”
“初級煉丹師墨雲商,起拍價五萬兩。”元青臉上雖帶着生意人的笑,可也知曉這宗買賣算不得好做。
可,誰有知道墨雲商會不會在十年之內突飛猛進成爲中級煉丹師?
可即便是初級煉丹師,煉製的丹藥也足夠一個家族提升相應的實力。
“六萬兩!”鬍鬚花白的秋家家主捻了捻鬍子,皺紋橫生的臉上異常沉着。
“六萬五千兩!”
“七萬兩……”久久不言語的雲淨初突然舉了牌子,聲音似銀鈴一般,仔細聽卻又有幾絲嬌弱。
水榭之中衆人皆是一頓,鹽城雲家出手,端是不好惹。
“八萬兩!”林子承斜脣一笑,舉着牌子,目光卻在雲淨初那面紗上一掃,帶着三分褻瀆之意。
雲淨初眸子微微一縮,頗爲不悅,微微蹙了蹙眉。
方纔買聚元丹已然畫了十五萬兩,此番前來也只帶了二十三萬兩銀票。
不曾想,這郢都之中竟然還有擋路之人。
燕寄桑眸光輕輕掃過林子承的臉,古井無波的眼睛裏閃過幾絲寒意,眯着眼睛盯着他。
林子承只覺一股強烈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被那眼神看得背後發涼,吞了口口水,別過臉僵硬的笑了笑。
“八萬兩,還有人出價麼?”元青面上雖含笑,但是卻暗暗嘆了口氣,這郢都當真是拿不出有魄力的人麼?
“十萬兩。”秋家家主舉着牌子,眯着眼睛盯了林子承一眼,暗暗冷哼了一聲。
元青笑逐顏開,“十萬兩,可還有人出價更高?”
“十五萬兩!”燕寄桑微帶寒冰的臉盯着墨雲商微微一愕的臉。
嘖嘖,一個初級煉丹師,且不知煉丹如何,竟然也有人敢出十五萬兩。
長着燕餘灼精明強幹的臉,怎麼靜幹些人傻錢多的事兒?
白初唏噓了半晌,對於方纔出價之人悉數記入腦中。
“二十萬兩。”秋家家主眸子微微一暗,瞥了一眼雲家水榭,鼻子裏暗哼一聲。
在郢都的地頭,還輪不到鹽城雲家嘚瑟。
十年丹藥師意味着什麼,他可比這些個小輩清楚多了。
燕寄桑還待拿起牌子叫價,旁邊的雲淨初伸手矜持的扯了扯他的袖子,柔聲道:“不必了,雲家不缺一個初級煉丹師。”
“二十五萬兩。”燕寄桑將牌子舉了起來,眸子裏平淡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