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白修染眸光泛冷,語調壓抑得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面色陰晴不定,氣得手一拍桌子,嚇得站在一邊的宗門弟子抖了抖。
桌子應聲而裂,白初正替他爹心疼錢,便見白修染倏爾站起身來,容色清冷道:“這林子承委實太不像樣!竟拐帶你入青樓,敗壞我白家家風,若非你少白師兄相救,還不知此番是何境況!”
眸底閃過幾絲憐愛,微微蹙眉望了望白初。
白初尷尬的笑了笑,頗有做壞事避開懲罰的快感。
“千尋,你今日下山且先行答謝少白,我修書一封,你帶去給你林伯伯,”白修染眸光中閃爍着幾絲怒意,“我看這婚,是結不成了!”
結不成了?
“爹,你剛纔說啥?”白初覺得耳朵怕不是耳鳴了,外面鬧得如火如荼的婚事,他爹兩句話就給否了?
這跟話本上寫的不一樣啊!?
“退婚。”
從主峯走下來,白初拿着信一臉不敢置信,心底嘀咕了半晌。
他爹不應該像大家族長那樣爲了一個承諾打死不破壞諾言麼?不應該要搞天搞地將林家捅破個窟窿才讓她退婚麼?
這她還沒想好怎麼捅破林家這窟窿,就……退婚拉?
她瞅了兩眼手中的信,身後是嘰嘰喳喳的林嫣然,聽她道:“千尋,我昨晚上好不容易纔把柴房的水缸灌滿,柴也劈了大半,我還不想回去。”
白初瞅了她兩眼,眼底閃過一絲冰寒,倏爾斜脣一笑道:“我哥需要靜養,等那日好了,我爹說莫要過多打擾。看,我都被打發下山了,你還是暫且等等吧。”
一想到林嫣然肥膩的爪子落在白棲的臉上,不知怎的就一股雞皮疙瘩冒了起來。
就算要給白棲找個媳婦兒,咱也找個膚白貌美大長腿不是!
“哎,你爹還是好嚇人!”林嫣然捂了捂胸口,上前挽住白初的手臂,頗爲親暱道:“我要是當了他兒媳婦,我得讓白棲住在我們林家。”
白初挑了挑眉,面上含笑,她忽然覺得這林嫣然什麼都不缺,就是缺腦子。
這一日一日的,腦子裏全在做白日夢。
他哥,是不能這樣被糟蹋的!
待兜兜轉轉到了山下,先讓林嫣然回了林家,白初轉了個方向先行朝季家而去,遠遠便見門口熟悉的守衛,上前打了個招呼便直接進去了,倒也沒人攔着。
院子裏打掃的小丫鬟望了一眼白初,上前微微一笑,福了福身,“見過白大小姐,大小姐可是來看我家少主的?”
正是昨日裏爲她引路的小丫鬟,白初微微一笑道:“怎麼樣?你們家少主突破金丹期了吧!?”
兩顆結丹丸,再不突破,可就是真的廢柴了!
“少主確實突破金丹期了,”小丫鬟禮節性的笑了笑,面色卻有些擔憂,“只是……我家少主可能要過一段時間才能上玄天宗了。”
“過段時間?”白初挑了挑眉,不明白他什麼意思,“那不成你家少主金丹期了,就看不上我玄天宗的宗門了?”
“大小姐隨我來,一看便知。”
小丫鬟將掃把放在一旁,引着白初朝着彎彎繞繞的走廊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一間屋子前,小丫鬟做了個請的姿勢,抿了抿脣將門輕輕推開。
“這哪兒?”
“少主的房間。”
“丫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好吧!”白初還待再說,便見小丫鬟面色糾結爲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像是她不進去眼淚就要啪嗒啪嗒掉下來似的。
小丫鬟彆扭的催促了一聲,眉頭打了個死結,白初一臉莫名其妙,邁着步子走了進去,朝四面八方望了望,背後的門“吱呀”一聲被拉來關上了。
“葒鞘,你出去吧,我爹不讓送飯,要知道你得打死你!”聲音帶着幾絲沉重,似是壓抑着某種疼痛,因此引得那語調多了幾絲虛弱。
聲音從屏風後傳過來,白初循着聲音走過去,伸了伸脖子往裏面望,恰與季少白四目相對,忍不住“撲哧”一聲哈哈哈大笑起來。
“季少白!你……哈哈哈哈哈……”
季少白愣了下,旋即臉上染上幾絲怒意,手裏正觀摩的劍譜毫不客氣的往白初扔過去,罵道:“你還笑,還不是因爲你!”
但見季少白穿着中衣趴在牀上,病懨懨的,沒法動彈,屁股上隱隱滲血。
白初笑夠了,調整了下表情,儘量顯得端莊賢淑一些,坐在牀邊,道:“你別不是被你爹打屁股了吧!”
“我……”季少白臉上旋即閃過一絲微紅,別過臉去:“我爹聽說我砸了林家的妓院,還爲了你爭風喫醋砍傷了林子承,就仗責了五十下。”
“少白師兄,你爹不應該讓你先去林家負荊請罪麼?”白初摸了摸下巴咂摸,眼珠子一轉道:“再說了,你什麼時候爲我爭風喫醋了?”
“外面風言風語也就算了,你跟你爹說清楚啊,當時你是爲了救我啊。”
季少白悶悶的不說話,良久將頭轉過來,嫌棄的衝白初望了一眼,冷哼了一聲道:“然後就抖一抖咱們去清青樓的事兒?你不想想,若我承認了是爭風喫醋,那你跑青樓這事兒就壓下去了!要是我不承認,你爹和我爹,能放過咱們麼?”
反正,最後結果都差不多。
“你說得好有道理,”白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季少白的肩膀道:“好哥們!夠義氣!你這頓打不會白挨的!”
“那你想我怎麼不白挨?”季少白白了她一眼,抱着枕頭百無聊賴的嘆了口氣,“難不成你自己打自己一頓?”
罪魁禍首,不就是眼前這位麼?
“我打自己幹嘛?要打也打林子承啊!?”白初莫名其妙的睨了他一眼,正經八百道:“你爹打你,絕不是因爲你英雄救美,而是你砍傷了林子承!本來嘛,你救我林家和玄天宗的關係應該更近一步。可林家雖說人丁單薄,到底樹大根深,林子承就差大家直接喊一句林家主了……所以,你這五十仗責,是你爹做給林子承看的!”
“你說的也好有道理,”季少白一副焉了巴登的模樣,“那我要是想報仇,還得等我哪天當上季家家主?”
“嗯哼!”白初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聳了聳肩,“大概吧!”
可老孃最不喜歡的就是隔夜報仇。
“得了吧,我聽我爹說,林子承從秋家買了顆結丹丸,據說今天準備突破金丹期了。”
“嗯哼!”白初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拍了拍季少白的肩頭,“你好好休息,你這個金丹期,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一個金丹期剛突破就直接躺屍在牀上,莫名覺得有些好笑,白初忍不住笑了起來。
季少白拉過旁邊的枕頭一把朝白初扔了過去,不耐煩道:“滾滾滾!勞資不想看到你!煩!”
白初一把接過枕頭,不客氣的朝季少白臉上扔過去,做了個鬼臉道:“金丹期的師兄,好好休息,咱們下個月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