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手有餘香千千結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大浪潮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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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婷兒放下電話,很久沒有抽菸了,她獨自點燃一支菸。她的婚姻,怎麼會糟糕成了這個樣子。她所愛的人,難道她從來就沒有讀懂過。她抽着煙,拿起桌上的合影。照片裏,侯春穿着一身嶄新的行頭,高大的身材,俊俏的臉頰,一手託舉着她細細的腰身,目光卻有些飄忽不定。他究竟在想什麼呢?

    她越看這張讓他熟悉的臉,越覺得他俗不可耐。“我怎麼就看上這麼個人呢?”

    侯春的事情,並沒有完,紀委還在暗地裏查。

    餘香的話,點到爲止。但衛婷兒知道,這事不會這麼簡單。劉雨,她太瞭解了。這人做事喜歡藏一截,露一截,表面上虛頭巴腦的,但實際上卻是八面玲瓏的老油子。劉雨之所以這麼耿直地認下了這件事,是把難題拋給了她。判決書出來之後,按照慣例劉雨還有半個多個月的訴訟期,他按兵不動,等的就是衛婷兒出手。

    衛婷兒心裏越想越窩火,就是這麼個男人還是她自個捎帶上把自個給埋了的。連帶着,她對何大海也產生了怨氣,要不是他在旁邊扇陰風點鬼火,她也不至於那麼鬼迷心竅,讓侯春迷得無力自拔。

    侯春也知道這件事情,不會這麼善了。紀委最善於順藤摸瓜,拔出蘿蔔帶出泥。苗新月已經和他撕破了臉皮,她原本是白紙一張,被人潑上了污水,惹了一身騷,心裏更加看不起侯春的手段。

    出來了這事,侯春很快被他的庸蟲們拋棄。見風使舵,誰都會。侯春苦心經營起來的防線,一夜之間崩塌,他徹底成了孤家寡人。副職們以前還看在面子上,藏着捏着,不敢與他當面鑼背面鼓,但這事一出,副職們的腰桿也挺直了,對他的怨氣也更重。班子背鍋,他們都拿不到年終先進。擱誰誰都是一股子火氣。

    低眉順眼的日子,變成了怒目相向的寡人。侯春這才知道他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個的腳。

    衛婷兒的父親消息靈通,處罰決定剛剛出來,他便拿起電話把衛婷兒從頭到腳給怒罵了一頓。“這種人鄉壩裏出來的,頭髮長,見識短,根本掌了權。你還不信?這回應驗了吧。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要我說啊,你現在趁早跟他撇清關係,早點離了算了。”

    衛婷兒給侯春打電話,他哼哼地接着電話不吭聲。衛婷兒一把砸了手中的電話,一臉落寞地自個掉起了眼淚。良久,她從抽屜裏掏出剪刀,咔咔幾下,將侯春的相片給剪去了人樣。偌大的相框裏,孤零零地一個新娘,臉色的笑意怎麼看都在是譏諷自個。

    劉雨沒有等到衛婷兒的出手,託人給侯春打了電話,他要見他。

    侯春趁着週末,去了一趟看守所。

    穿着囚衣的劉雨,見着他兩眼冒光,嘿嘿地朝他點了點頭。

    侯春拖過一把椅子,拿起隔着玻璃的電話,低聲說了一句。便自顧自地夾着手包走了。

    劉雨瞬間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良久,老淚縱橫地哭成了孩子。

    半個月後,劉雨放棄了上訴。法院判決立即執行刑期。

    衛婷兒自打得知劉雨入了刑,倆人的婚姻便亮起了紅燈。侯春窩在鎮上,閉門不出。衛婷兒來過兩回,每次都摔門而走。忍無可忍的衛婷兒,一紙離婚書,撕碎了倆人的婚姻。

    很快,侯春也被調離了鎮上。餘香對侯春已經絕望。這小子自從被處分之後,便判若倆人。凡事能拖則拖,不能拖的,也撒手不管,全都交給苗新月去倒騰,當起了木魚疙瘩。餘香給他發的通報,他拿起點起了煙。餘香把他看白了,他也把餘香看白了。他喃喃自語道,餘香啊餘香,我們倆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三個月後,劉雨在獄中不堪受辱,勒繩子自殺了。

    接到消息,衛婷兒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殺伐果斷的她,隱隱有些後悔,自個做得太絕了,對侯春太過絕情。不管怎麼說,侯春還是自個孩子的爹。

    得知劉雨自殺之後,侯春將自個關在屋子裏嚎啕大哭了一場。哭過之後,他便重新活了回來,很快跟自個的女下屬攪在了一塊。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徹底淪喪了他的上進心。

    衛婷兒在市裏的超市碰到侯春,他攬着女下屬的腰肢,恍若無人地從她的身旁走過。女下屬看到衛婷兒,渾身都在發抖,侯春卻使勁地摟着她的腰肢,樂呵呵地一臉的親暱。

    衛婷兒張了張嘴,心裏堵得慌,眼角的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看着他們親親愛愛地走出超市,她幾乎虛脫地一頭栽倒在地,虧得賣嬰兒用品的女服務員一把托住她。

    衛婷兒失魂落魄地提着嬰兒用品,回到家裏,一頭栽倒在牀上,悶頭嗚嗚大哭。

    在向燕燕的咖啡廳裏,餘香見到衛婷兒嚇了一大跳。一向愛美的她,蓬頭垢面地抱着腦袋,木木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涪江水。向燕燕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勸着,但她都充耳不聞。“她一直是這樣?”

    向燕燕苦笑地朝餘香點了點頭。

    “衛婷兒,你就打算怎麼過下去?”餘香給她重新換了一杯咖啡,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菸頭,使勁地按在菸灰缸裏滅了火氣。

    見到餘香來了,衛婷兒轉過頭來,一臉的殺氣。她騰地一下子站起來,一把扭住餘香的胸口。“餘香,我把老公託付給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向燕燕連忙一把撲了過去,使勁地推開她。“你瘋了嗎!這事怎麼能怪餘香?”

    “我沒瘋!當初我便提醒過她,不要把侯春調回去,她不聽!你還我老公!”

    餘香苦笑地搖了搖頭,挨着她坐了下來。良久,她才低聲說道,衛婷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你要是早給我說,興許就不是今天這種結局了。

    衛婷兒聽了她的話,埋頭不吭聲。她哆嗦地再次掏出一支菸,自個點上,使勁地抽了幾口。一臉落寞地苦笑,“侯春變了!自從我跟他談戀愛之後,他便變了!他的心太大了,而我一直在壓着他。老頭子也看不起他,這都怪我。”

    向燕燕和餘香相視地搖了搖頭。侯春和衛婷兒之間,她們其實是很看好的一對。但沒有想到會弄成這樣的結局。問題出在哪?少不了衛婷兒自身的問題。

    衛婷兒是衝着愛情去的,而侯春卻是衝着仕途去的。衛婷兒沉溺在愛情的滋潤之中,她忘了一個男人的,又特別是從小嚮往着翻身的男人身上獨有的狼性。愛情使人迷茫,而婚姻這會把現實的痛苦,轉化爲束縛理想鬥志的牢籠。顯然,侯春並不甘心,但衛婷兒身後的男人。他想要證明自己,不是靠臉喫飯,而是靠自個的能力。侯春的悲哀在於他選擇了一個強勢的老婆,而衛婷兒的悲哀也在於她選擇了一個不甘平庸的男人。

    餘香在不是時候的時候,錯誤地推了侯春一把,讓錯誤地走向了一條不屬於他的反叛之路。侯春是能力,但他太急功近利,他想表現。他窩着一股子火,其實是想證明給衛婷兒,證明給他老丈人看。他侯春不靠女人,也能闖出一片天地。但他錯了,婚姻本是你情我願,本是一方強勢一方弱勢。如果都想一爭高低,最終的下場,便是不得善終。

    “餘香,燕姐,你們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向燕燕是婚姻的失敗者,如今的侯春又跟當年的自個是何其的相似。她神色蕭索地搖了搖頭道,衛婷兒如果你還愛這個男人,那麼你就拉他一把。別在讓他陷下去了。如果你不在愛這個男人,覺得不值得,那麼你就安心地過好你自個的日子。

    餘香一臉痛苦的搖了搖頭,侯春的現狀,讓她實在是看不清楚他這個人。“衛婷兒,作爲朋友來說,我是十分心疼看到這樣的結局。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跟他好好談談。畢竟婚姻和家庭,不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有孩子。”

    “別給我說孩子的事情,他現在完全把孩子扔給了我的父母。”衛婷兒氣鼓鼓地罵道。

    “衛婷兒,我覺得你應該冷靜一下。你和侯春的閃離,我覺得還是太武斷了。”

    “你讓我怎麼冷靜,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還在查!”

    衛婷兒的話,餘香無言以對。

    “餘香,我現在很害怕,真的!我害怕,看到不好的結局!”

    “我從來沒有這麼用心地去愛一個人!從來沒有過!他太讓我失望了!”

    向燕燕走到她的身邊,一把緊緊地摟住渾身戰慄的衛婷兒。頹廢、無助,苦澀而絕望的淚水爬在她那張嬌媚的臉上,女人最重情,越是愛得深沉,越是把自個傷得厲害。她是過來人,她唯一能夠幫助她的,便是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慢慢地哭泣。

    衛婷兒的婚姻,走到這樣的局面。她並不贊同餘香的建議,“還去談,談有什麼用?男人一貫絕情,一旦決定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餘香苦澀地再次搖了搖頭。侯春的事情遠比她們想象得還要複雜。他一直藏得很深,但劉雨的自殺,組織上再次把線索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如果真是他逼的,那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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