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蟾劫 >第一回 懷璧有罪,後莊村飛來橫禍 /護犢情深,辛老頭含恨九泉

第一回 懷璧有罪,後莊村飛來橫禍 /護犢情深,辛老頭含恨九泉(第1/2頁)

    1126年,靖康元年。

    大金國鯨吞燕雲十六州,虎視北方。

    宋江、方臘爲代表的農民起義席捲天下,霍亂一方。

    更有蔡京、童貫等奸賊當道,把持朝政。

    各地狼煙四起,政令不行,餓殍遍野,民不聊生。

    大宋朝屹立一百六十六年,至此內外交困,積重難返。

    偏偏汴京城內,車水馬龍,繁花景簇,鮮衣怒馬,摩肩接踵,繁榮尤勝往昔。

    夫子廟前一處空地上,此刻裏三層外三層圍着不下百人。

    人羣之中,有一老一少正在賣力表演。

    只見那老者五旬上下,身形佝僂,面容枯槁,鬚髮皆白。此刻閉目拉弦,一把看着頗爲破舊的二胡,在他手中卻發出珠圓玉潤之聲。

    旁邊少年十六七歲,脣紅齒白,面目清奇,雖衣着簡樸,但難掩蓬勃少年銳氣。

    此刻橫笛附聲,笛聲清脆,如金似玉,揚轉之間,與二胡之聲絲絲契合,難分彼此。

    少年技藝雖高,人卻不太安分,不似老者那般閉目專注,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圍着人羣亂轉。

    一曲方罷,人羣中頓時發出一陣雷鳴般的喝彩。

    少年將笛子橫別在腰上,舉起一個盤子,笑嘻嘻繞着人羣而走。

    “各位看官,吹奏半晌,還請賞個茶錢。”

    圍觀之人見他來收錢,呼啦啦走了個精光。

    少年撥拉了一下盤子裏的十來個銅錢,苦着臉說道:“辛老頭,看來今天又得喫白飯了。”

    老者似乎早已料到如此,閉目說道:“你且去買幾個肉包子喫吧,給我拿兩個黃面饃饃就可以了。”

    少年歡呼一聲,把銅錢踹進懷裏,飛也似的跑沒影了。

    不一會兒,便已返回。

    “辛老頭,剛好夠買兩個肉包子四個饃饃,咱兩分平了喫吧,以後莫要再說我不孝順。”

    老者不置可否,接過包子和饃饃,就着水,吃了起來。

    兩人都吃了個半飽,便收拾東西,出了城望南山後莊村走去。

    “黎歌,你今天吹錯了三個音節。”

    “我知道,他們這些門外漢又聽不懂,不礙事的。”

    “你這是什麼話,爲師跟你說過很多次了……”

    “知道啦,聲樂之道,便如統軍,宮商角徵羽便似千軍萬馬,當常懷謹小慎微之心嘛。”

    “既知此理,爲何還不用心,聲樂之道,雖只五音十二律,但千變萬化,其妙無窮……”

    老者一路嘮叨,直聽的黎歌不勝其煩。

    如此行不過五里,轉過一座山腳,便看見一個小村莊隱沒在綠水青山之間。

    眼看自家茅屋將近,老者卻突然停步不語,伸手將黎歌攔住。

    黎歌正想着前日在夫子廟偷聽得的戲文,關老爺千里走單騎正到精彩處,被老者伸手一擋,沉聲道:“何處毛賊,敢擋某家去路。”

    老者知他走神,也不生氣,緩緩說道:“黎歌,且去城裏李郎中處給爲師抓兩副治老寒腿的草藥來。”

    黎歌暗呼僥倖,笑嘻嘻道:“辛老頭,莫要開玩笑了,半個子兒沒有,問李郎中討點砒霜倒是還有可能。”

    老者還要說話,不料“咯吱”一聲,茅屋卻被人從裏面推開,一個白衣勝雪,貌若天仙的美婦緩緩走了出來。

    “咯咯,小子真是愚不可及,你師父想着法兒支你走哩,你卻聽不懂。”

    黎歌見她長的跟畫裏的美人一般,估計蔡河上下所有青樓裏的姑娘都得被她比下去,頓時被氣的直跳腳。

    “好你個辛老頭,原來是約了姑娘了,想要讓我死去的師孃蒙羞嗎?門都沒有。”

    老者臉一黑,怒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狗屁不通,趕快滾蛋,有多遠滾多遠。”

    “沒門,有錢玩姑娘,沒錢喫飯嗎?你到底私藏了多少錢,快點交出來。”

    白衣美婦咯咯嬌笑道:“老倔驢的徒弟果然又蠢又笨,乃是名副其實的小倔驢。”

    黎歌年少性剛,被她一罵,頓時惱羞成怒,張口道:“我還當你是辛老頭約來的窯姐呢,沒想到你竟是來找驢的,村東頭張小富家有一頭叫驢,急需配種,你倒是可以去試試。”

    白衣美婦俏臉微沉,伸手在發間一捋,屈指朝他輕輕一彈。

    黎歌正覺疑惑,但見老者面色凝重,揮動二胡一蕩。一根烏黑的青絲已然纏在琴筒之上,琴絃錚錚錚應聲而斷。

    黎歌被嚇得一激靈,脫口道:“好婆娘,會妖術。”

    白衣美婦再未理他,笑吟吟道:“老倔驢,六年未見,爲何混成這般模樣?”

    老者呵呵一笑道:“老夫能有今日,全拜你玉面狐狸阮語吟所賜,當年若不是你這妖婦極力攛掇,方帥如何會背諾稱帝,致使將士離心,百姓背棄,百萬大軍一夜之間土崩瓦解?”

    阮語吟咬牙切齒道:“若讓我說,你纔是罪魁禍首。當年我苦苦哀求於你,偏你卻鐵石心腸,將什麼狗屁大意掛在嘴上。現在國破家亡,卻來怪罪我一個婦道人家,老倔驢的本事長進不少。”

    老者面色含悲,閉目沉思半晌,緩緩說道:“國已不國,君已不君,一國興廢,多少恨事,妄談對錯,有何意義?你走吧,我不怪你。”

    阮語吟咯咯一笑道:“老倔驢想的美,姑奶奶爲了找你差點把天下翻了個遍,難道就爲了找你鬥嘴嗎?”

    “不爲鬥嘴,所爲何事?裘某現在又老又糟,難道還能做得你玉面狐狸的入幕之賓嗎?”

    “只要你將靈蟾予我,也無不可。”

    “你爲靈蟾而來?靈蟾在方帥手中,我還以爲早被你得去了。”

    “老倔驢莫要誆我,我既千里尋你,自不會無的放矢,你若痛痛快快予我,我念着舊情,自不會爲難你,你若還要遮遮掩掩,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老者長嘆一口氣,緩緩說道:“靈蟾天下至寶,有德者居之,即使在我手中我也不會予你。”

    “有德無德,你且問問姑奶奶手中的劍如何。”

    阮語吟嬌叱一聲,在腰間一抹,迎風抖出一把軟劍來,玉足輕點,揉身而上。但見劍花連閃,一柄軟劍竟同時分刺老者左右兩個肩窩。

    老者左腳後撩,將黎歌一腳踢飛,手中二胡滴溜溜一轉,但見木屑紛飛,露出裏邊一把黑黝黝的短刀來。

    短刀在手,老者氣勢頓漲,身形好似憑空拔高兩寸,揮刀往外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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