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知三轉兩轉卻迷了道路,但見迴廊百折,樓臺宮殿到處都是,只不見有真武大殿。往來弟子也不在少數,但他卻不敢開口詢問,也如其他人一般裝作行色匆匆,在各殿間來回穿梭,慢慢尋找真武大殿。
忽聞“鐺……鐺……鐺……”三聲鐘響,各處涌出無數弟子,皆急奔一處方向而去。
黎歌也隨着人流向外涌去,穿過層層宮殿,直到瞭見山門不遠方纔停下。
此處頗爲寬敞,雖有上千名弟子,但也不覺得擁擠,黎歌回頭一看,但見殿前門楣上正寫着“真武大殿”幾個摟金大字。
衆弟子各依次序排成幾列隊伍,黎歌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見蘇雪兒站在一隊末尾朝他拼命招手。
黎歌大喜過望,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身邊。
“我就猜你找不到位置了,果然如此。”
黎歌見蘇雪兒頗有些得意的表情,心中一暖,笑道:“我正自着急呢,不知我以前是站在哪裏的?”
蘇雪兒笑道:“便是你現在站的地方。”
黎歌奇道:“這麼巧嗎?”
“這有什麼巧的,你是男弟子中的倒數第一,我是女弟子中的倒數第一,咱兩自然站在最後。”
黎歌恍然點頭,又悄悄問道:“爲何有六列隊伍?”
蘇雪兒笑道:“你倒是忘得乾淨,你我兩列乃是天師閣的隊伍,那邊依次是地師閣與人師閣。”
不待黎歌再問,卻見幾個人先後從大殿中走出,站在階上,嘈雜的廣場爲之一靜。
但見爲首之人髮髻高挽,手執塵拂,只是此刻此時眉頭緊皺,面色陰沉如水。
其後跟着兩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道士,同樣也是陰霾密佈,顯然極不高興。
只跟在他三人身後的凌雲子笑容滿面,好似春風得意一般。
黎歌猜想,只怕這爲首的老道士便是甄五臣此來的目的劉彥宗了。
只見那老道沉聲道:“擡上來。”
但見六名弟子擡着三具屍體自大殿後邊繞出,將屍體放在階下,豎掌一禮,又退回隊伍之中。
人羣中頓時發出嗡嗡之聲。
“自我劉彥宗執掌陰山教以來,三令五申,未經師門賜贈,門下弟子擅自苟合通姦者殺無赦,爾等可還記得?”
“記得……”
衆弟子異口同聲道。
“凌霄子等三個孽徒,竟然趁我天師閣弟子綠鶯兒打坐之時,橫闖靜心殿,將她制住,欲行禽獸之事,好在你們的大師兄凌雲子及時趕到,將這三個畜牲擊殺。”
衆弟子瞬間仿似炸開了鍋,天師,人師兩閣弟子盡皆指着地師閣的隊伍喝罵紛紛。
劉彥宗擡手道:“羣情激憤,其怒難平,來人吶,將這三個畜牲剁成碎肉,扔出去喂狗。”
衆弟子齊聲歡呼,大聲叫好,劉彥宗身後的老道士眉頭微皺,欲言又止,最後長嘆一聲,乾脆閉目養神,不再理會。
劉彥宗又道:“前車之鑑,後車之師,爾等當引以爲戒,自今日起地師閣的弟子俸祿統統減半,所扣俸祿加到天師閣各弟子身上,以示彌補。”
天師閣弟子歡聲雷動,地師閣弟子卻人人如喪考妣。
劉彥宗怒極反笑道:“羅清寒,你在質疑本掌教的決定嗎?”
“地師不敢。”
那叫羅清寒的老道苦澀搖頭,退了回去。
劉彥宗見無人再反對,滿意微笑道:“今日天色已晚,衆弟子用了飯便都回去休息吧,莫要胡亂走動,明日早些起牀,聽從你們大師姐和大師兄的安排。”
衆弟子未料到今日竟然收工如此之早,心中高興,便歡呼一聲,齊齊應是。
劉彥宗便不再理會他們,轉身朝殿內走去。
黎歌隨着衆弟子到饗食殿用飯,但見那饗食殿雖然只是用來做飯進食的,但依然是紅牆青瓦,金碧輝煌。
房子漂亮,可惜伙食卻不怎麼樣,每人只分得兩個饅頭,一碗稀飯。
黎歌餓了一天,哪裏管得了好壞,只三兩口便已喫完。放下碗筷,信步走回自己的狗窩。
方纔躺下不久,便聽傳來敲門之聲。
黎歌起身將門拉開,見蘇雪兒怯生生站在門口,神情頗有些緊張。
“雪兒師姐,找我有事嗎?”
蘇雪兒慌忙從懷裏摸出一個半饅頭塞進黎歌手中。
“我見你喫得極快,想是沒喫飽,又有傷在身,便多補一補吧。”
黎歌心下感動,將饅頭又推回她懷中。
“你便只吃半個饅頭嗎,這如何使得?”
蘇雪兒滿臉通紅,着急道:“我飯量本就小,喫不下許多,你莫要再爭了,被人看見了不好。”
黎歌不在乎道:“看見便看見了,有什麼好怕的,要不這樣吧,你再喫一個饅頭,我將這半個喫掉如何?”
蘇雪兒略一猶豫,將那個囫圇的饅頭又推給他,自己留了半個。
“多了我也吃不了,你莫要推辭了,被人發現只怕咱兩活不過今晚。”
黎歌見她粲然欲哭,便只好點頭道:“既如此便謝過雪兒師姐,還請雪兒師姐到我這狗窩裏坐坐,喫完了再走。”
蘇雪兒頓時被嚇得花容失色,轉身向外走去。
不曾想卻與一羣女弟子迎面遇上,綠鶯兒並未在其中。
爲首一名身穿粉衣的女弟子嬌叱道:“傻丫頭,鬼鬼祟祟的在這裏幹什麼?”
蘇雪兒不會撒謊,只憋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另一名女弟子厭惡道:“二師姐問你話呢,爲何不回話?”
蘇雪兒見推脫不過,壯着膽子支吾道:“沒、沒幹什麼?”
二師姐頓時大怒,一個巴掌扇在她臉上。
“傻丫頭活膩了嗎?竟然學會頂嘴了。”
蘇雪兒應聲倒地,俏臉高高腫起,卻不敢放聲哭出來,只坐在地上吟吟啜泣。
黎歌不料她們說打人便打人,心中微怒,走上前來,怒道:“她做什麼與你們何干,憑什麼這般欺負人?”
一衆女弟子見他竟然敢走出來說話,均感詫異,二師姐更是覺得失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