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表情和情緒都是提前演練好的，目的就是要拿捏死死的。
果不其然，她滿意地看到溫舒潼愣怔了一下，眸中閃過了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就在他打算乘勝追擊的時候，溫舒潼卻忽然恢復了冷臉，神色淡漠的開口道：“斯先生……雖然我並不是很想這樣叫你，因爲你的名字跟一個我非常討厭人的心一模一樣，會讓我有種串戲的感覺。”
“但我要告訴你，我們並不是不能夠做朋友，但是朋友之間聊天要講究一個度，我是一個已婚婦女，而且只不過是和丈夫吵架。”
“他還沒死呢，要不我打電話讓你聽聽他的聲音？”
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雖然戲謔，但卻帶着無聲的警告之意。
就好像是一邊在跟人玩鬧的時候，卻一邊拿出刀子架在面前，隨時做出防禦的姿勢。
面前的人先是一愣，緊接着像是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逾距似的，連忙笑着搖了搖頭：“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之前接觸客戶的時候，漂亮話說的太多了。”
“不過您的漂亮是有眼就能看出來的，這點可千萬不要反駁我，哪怕你覺得我**，我也要說。”
溫舒潼也知道進退，點了點頭：“謝謝，我自己也知道。”
她的大方，比起那些虛情假意的客氣，可要令人舒服的多了。
車子再次調轉了方向，一路出了市區，來到了一個發展還算不錯的漁村。
這裏也有喫海鮮的地方，就是在普通的船上，去的客人每人一艘船，十分的安靜。
海鮮經過了最簡單的處理，保持着原本的風味，旁邊颳着海風，一切都是那麼的愜意舒適。
溫舒潼一直煩躁的心，終於被熨帖，稍微舒服了一點。
面前的人手速非常快地幫她拆解着皮皮蝦和大閘蟹，一塊又一塊的肉往她碗裏面丟。
溫舒潼不太適應這種關係，迅速地伸手擋了一下，輕聲的開口道：“謝謝你，但是不用麻煩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這是我的工作。”他眉眼含笑，臉上少了幾分脆弱和陰鬱，反而多了幾分如沐春風的溫柔。
其實如果忽視掉他之前給人的那種沉鬱感覺，他算是一個不錯的聊天夥伴。
“什麼叫你的工作，你之前是侍應生？”溫舒潼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有那麼多好聽的話可以說，你偏偏要選擇最扎心的一種。”死神難得真心實意地勾起了脣，“跟一位女士共同出來，難道不應該服侍他們，這是最起碼的紳士禮儀。你可別告訴我，你之前沒有收到過這種禮遇。”
溫舒潼十分認真地思索了一下，然後衝他搖了搖頭：“很多人都害怕我老公，所以除了他之外還沒有人在外面給予我特殊照顧，因爲那些人都害怕結束之後被我老公‘特殊照顧’。”
“聽聽，婚姻生活到底給女性帶來了什麼？”他嘖嘖地搖了搖頭，“失去了本該享受的特權，還要被男權主義給囚禁在一隅，好慘。”
“那倒不是，我只是反對現代社會的欺壓，心疼任何被婚姻禁錮的女性，尤其是像你這樣本來漂亮又優秀的那種。”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翻飛，又迅速的拆解掉了一隻螃蟹，還細心地沾了醋，放到溫舒潼那邊，“他這裏的醋，別有一番滋味，你可以嚐嚐是甜的。東西雖然不算上乘，但味道很不錯。”
這句話溫舒潼倒是不否認，她認真的點了點頭：“確實不錯。還有你今天晚上誇我誇得已經夠多了，差不多可以了。”
“當然不可以，對於優秀的女性應該不吝於自己任何的讚美之詞。”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我聽到今天有人在討論，說你因爲沒有參與到設計之中，所以沒有資格上臺。”
不提這件事情便罷，一提起，溫舒潼的表情微微變了一下，緊接着才自嘲的輕笑了一聲：“看熱鬧的人作爲旁觀者，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你說的對，而且……你有自己發光發熱的領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心理諮詢師，不用和任何人做比較，想這樣和你比的人就已經輸了。”
他十分認真且真誠的開口，“之前你早就已經發現了我在棋盤上隱藏實力，卻並沒有惱羞成怒，也沒有生氣，而是暗暗的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內發揮到最佳。”
溫舒潼不由得有些好笑：“你是實在想不出要怎麼誇我了，所以臨時想出來了這句話嗎？一場圍棋而已，我總不能因爲技不如人，把桌子給掀了吧？”
“不是的，我想表達的意思是你恃才但不傲物，能力不足的地方也不會非要去爭個表現，已經優越過很多人了，尤其是急於想上臺前表現自己的那種人。”他耐心的開口解釋。
溫舒潼之前一直在被人誇讚，也被人承認優秀之處。
但是從諮詢室的工作有一搭沒一搭之後，這些褒揚的聲音便離她遠了一些。
久的溫舒潼差點都忘記了，她曾經也是國際上鼎鼎有名的心理諮詢師，而不應該囿於這一片天地之中。
這句提醒讓她如夢方醒，整個人忽的擡起頭來。
死神滿意的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亮光，表情卻依然鎮定：“現在感覺你心情還不錯，要是不介意的話，我跟你好好說句話。”
溫舒潼點了點頭：“你說吧。”
“其實不瞞你說，霍彥霖今天的行爲，我覺得有幾分像的試探。”他壓低聲音，“你們學心理學的，應該知道什麼叫門檻效應吧？”
溫舒潼心知肚明，表面上卻故作不解。
壓低了聲音，死神的聲音宛如蠱惑：“或許他並不是不知道自己錯了，而是明知道你會生氣，還依然會那樣做，這是試探的第一步……”
第一次發現自己生氣之後還是很容易被哄好，下一次就會變本加厲，一點點的變得越來越厲害，這就是門檻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