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心中再次震驚了一下,打量她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變得認真了幾分。
這個女人在於她的情商,一次次的刷新自己心中對於她的印象,這種感覺居然還……挺美妙的。
“雖然說警察局那邊是義務工作,不支付費用,但是我支付。”他佯裝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這句話透露給溫舒潼的信息,就是剛纔他和張瀅瀅的談話他已經聽見了。
只不過是聰明的保持了沉默而已。
溫舒潼彎了彎脣,禮貌的開口道:“你現在諸事纏身,應該在是煩的時候。更何況你在我那裏交的諮詢費用已經夠多了,這個錢我不需要。”
“回頭那個小姑娘應該是要被審的,你不打算過去看看嗎?”
搖了搖頭,面前的人一副早已洞悉一切模樣:“剛纔你在天台上的那些問話十分的有用,幫我們豁開了一道口子。”
“張警官剛纔讓她的下屬加急調查了一下,是那個小姑娘的母親在背後操縱她的。”
“其實目的很簡單,就是貪圖利益,要把事情鬧得更大一點,得到更多的賠償金罷了。”
“她跟妻子的關係並不怎麼好,因爲妻子時常遭受家庭暴力,連帶着女兒她也不怎麼喜歡。所以拿來利用,也根本就沒什麼愧疚。”
心中忍不住有些感慨,溫舒潼輕嘆了一口氣:“一開始我的猜想是有更復雜的關係,沒想到會是這一個小姑娘的母親。那他們打算怎麼解決?這次得不到利益,這個母親會不會繼續再鬧?”
“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類的。”
兩人從電梯上下去,死神擡頭望向碧藍如洗的天空,藉着這個“斯”的軀殼,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人類之間其實最脆弱的關係是感情,任何種類的感情都算真正牢不可破的是利益,因爲只有這個永遠都不會變。”
溫舒潼側眸看向了他,在陽光的照射之下,他的臉頰更顯得蒼白。
尤其是那雙眼睛裏面,像是包含了無數欲語還休的信任。
再加上知道他之前的故事,溫舒潼一時間有些理解,他爲什麼帶着一種疏離感了。
霍彥霖身上也有一種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氣質,但那是他骨子裏面的高貴和驕矜,讓人根本就沒有辦法靠近別人也不敢靠近。
這是常年作爲上位者積累起來的威嚴,都是真金白銀和權海財河生生堆出來的。
沒有任何的東西可以撼動,彷彿與生俱來。
但是旁邊這個人就不一樣了。
他的疏離有種很單薄的感覺,好像輕輕一碰就能碎,但怎麼也找不到可以碰碎的門路。
這就是家庭原因造就了他把自己包裹在一個殼裏面的冷漠性格,跟霍彥霖截然不同。
“但同時人又是非常感性的生物,其實感情這個東西不一定非要用一個價值來衡量……”溫舒潼思索了片刻,“當你覺得身心疲憊無法堅持下去的時候,可以給你擁抱的是同你擁有感情關係的人,也只有那樣的懷抱纔可以充電。”
這麼一說,畫面感忽然就來了。
此時的腦海中就形形色色的出現了曾經的那些合作伙伴。
跟那些人擁抱,乾脆殺了他算了。
但他之前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否需要跟任何一個人擁抱,因爲他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過得都挺好的。
但現在聽了溫舒潼的話之後,他的心中有了一剎那的晃神。
如果說可以跟面前的人擁抱的話,好像是一個不錯的感覺。
他並沒有把這種感覺給強行壓下去,而是帶着幾分調侃開口道:“如果說你的老公願意拱手把你讓出來的話,我倒是不介意跟你抱一抱。”
“而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的話……”
溫舒潼豎起食指擋在脣邊,衝他搖了搖頭:“你的想法又錯了。”
“什麼時候你只是單純的需要一個擁抱,而心裏也清楚,不需要用任何利益來換的時候,那纔是純粹的感情需求。”
“你現在還是在跟我做條件交換,朋友之間不需要這種不純粹。”
“你倒是挺會給自己定位的,先是拒絕了我,緊接着一下子就把我的關係給卡死在了朋友。”死神冷嗤了一聲,“怪不得收費是你們機構裏面最高的,你這個情商,很值得。”
成人之間遵循的大部分遊戲規則就是看透不說透,即便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也一定要裝聾作啞,方顯得自己情商比較高。
但旁邊這位顯然並非如此,他倒是喜歡一下子就戳破粉飾的太平。
溫舒潼絲毫沒有窘迫的神色,十分坦然的笑了起來:“你心裏什麼都清楚,那不就好了嘛?我聽過一句古諺:撩撥已婚婦女,可是會天打雷劈的。”
“古諺還有大白話?編也編得像樣子一點。比如果古代宋朝的時候,推崇程朱理學,什麼倫理綱常之類的十分嚴格,所以他們就要求……”他順着溫舒潼的話,一本正經地就胡說了下去。
本來氛圍稍微變得有些古怪,被他這麼一說,立馬就明快起來。
溫舒潼忍着笑意,趕緊伸手打斷了他的話:“好了好了,又不是寫論文,搞那麼認真幹什麼?”
旁邊的人再一次恢復了正經:“不過其實你剛纔說的那些東西,在我看來並非如此。”
還以爲他要說什麼關鍵性的發言,於是溫舒潼溫順地垂下眼瞼,湊近了他的耳朵。
“斯”略顯沙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告訴你一個祕密,其實我是從天上來到凡間渡劫的,就故意要做這種違背倫理綱常的事情,引來天上的一道雷,劈個一百次,我就能飛昇了。”
“要不你試試,讓我踏出違背道德底線的第一步?”
溫舒潼迅速的抽身站直了身子,衝着他輪椅的扶手拍了兩把:“那更不行了,你被雷劈了之後得到飛昇上天了,我一個人在地下捱打?多損啊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