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百年師弟:世外逍遙客 >第二章 師弟齊禎
    這多年也沒被師傅養殘了,我倒是一點不擔心,只是免不了被動接受師傅那行雲流水般的手法,叫人防不勝防,我沒來得及躲開。

    上好了藥,耳內不再有痛感,我也有精神開始觀察一下師傅的臥房,自我兒時起師傅便教育我——女子的臥房不可隨意出去,所以應師傅的話我極少來此,至於喫食什麼的都是直接去庭院裏。

    師傅的住地並不像她平日裏毛毛糙糙的性格,東西的材質我沒留意,而一切都透着典雅的氣息,像是隱居老林的亡國公主,即便境地狼狽也會堅韌地維持自己的姿態,很快師傅的神態將我從天馬行空中拖了出來。

    公主?便是那亡國的也不能作出如此……的表情吧,帶着心煩還有忍耐着的窩火,師傅並不喜歡帶孩子,當年能與我結爲師徒實是無奈之舉,看來這麼個哭巴精兒多半要被師傅拋包袱了。

    藥效起的不算慢,也可能是心境定了的緣故,我已能夠隱隱約約地聽到點聲響,好在那老頭並無意中傷我否則真個要是聾了也不知道能上哪兒哭去,提到老頭我已從最初的惶然轉而默默接受,總有些人的離去令人不知所措。

    可我並非當事人,最多堪算上個旁觀者,而真正的當事人正躺在我師傅的懷中咯咯地笑。

    哭巴精兒不哭的時候還挺可愛的,軟軟糯糯的像個剛出鍋的糉子,如果是豆沙餡兒的就極好了。我試着伸出手指一戳哭巴精兒的額頭,誰知才碰到那傢伙又要咧着嘴開始哭。

    我悻悻地收回了手。

    心想着不再招惹他,反正哭巴精兒也快要被師傅送走了。

    估計見我狀態穩定下來,手也不再哆嗦,是了,自我坐下後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在哆嗦,不知是何原因,定是哭巴精兒太重了。這時師傅開始問我遇到了什麼,我一一給師傅講述,只是講的前言不搭後語,我壓根沒看到那夥人長什麼模樣,路過聽了幾句話便不得已接住這‘飛來橫禍’。

    我自己都沒明白自己都說了啥,師傅卻好像聽懂了,她點點頭然後將目光轉向一點不再動彈,這是師傅獨有的思考方式,我只需等個結果。

    哭巴精兒,把你送去哪兒就看師傅的意思了。

    精神有些微的疲憊,安然閉上雙眼。我很久沒有疲憊過了,大概今天的經歷實在超出過去幾年的全部認知,武功再尚可也不過是個山裏長大的少年,能有什麼見識。

    是師傅把我保護得太好了。

    我十六歲的腦袋裏第一次升起來想要下山闖蕩一番的念頭,展翅翱翔的念想一旦產生就如有人在撓我的腳心似的總也揮之不去,我得斟酌斟酌,考慮如何能夠把師傅說服還不會讓她擔心。

    ——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

    師傅輕敲桌面將我意識喚回,睜開眼看到的是師傅笑的極爲柔和的臉,我閉上眼又重新睜開,原來沒看錯,今天是怎的了,師傅被精怪附身了不成。許是我的表情過於驚異,師傅翻了個白眼,說道:

    “潸潸啊,今後就由你來照顧師弟。”

    師傅叫我潸潸準沒好事,這是她的惡趣味,然而照顧師弟是個什麼鬼?師傅要收徒了?人呢?看着師傅一臉‘慈愛’地撫摸着哭巴精兒毛絨絨的腦袋,我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不是吧!哭巴精兒要做我師弟,還得小爺還照顧他?小爺照顧的怎麼也該是個玉雪乖巧的小女娃吧?

    至於是師弟不是師妹的問題被我理所當然地忽視了,師傅法力高強興許有自己的法門感應男女,不是我這等俗人可以知曉的。

    師傅下了決定總有辦法令我心甘情願,遭受荼毒多年的經驗使得我一見師傅準備開口喊“潸”便立即手腳麻利地一抱拳,搶先開口道:“是,師傅,徒兒照做。”師傅滿意地點頭。

    與其支着耳朵聽師傅老和尚唸經似的講道理,我不如直接答應,照顧小孩兒嘛,誰還不會做。

    可這今後的事實證明我當時確是過於天真了。

    “那老頭可有告訴你這小孩兒叫什麼?”

    我搖搖頭。

    師傅沒理我,把懷裏的哭巴精兒一翻個扒了個精光,終於在哭巴精兒的腳踝處取下了個小木牌,湊上前一瞧,這木我認得,紋理細密、色澤光亮,是上好的花梨木,牌正中間雕着個龍飛鳳舞的一個‘齊’字,這應是哭巴精兒的家族姓氏了。

    可既然有了家族,爲何師傅不將他送回家族,師傅可不是個喜歡找麻煩的人。

    師傅見我有此一問,只說:“這齊氏三日前已被人滅了滿門。”便不願再開口。

    究竟什麼人能有如此能力滅了一家滿門——師傅說的是被人,並非某種江湖勢力,箇中緣由令人悚然。

    你回想着老頭僅有不多的話,“師傅,那老頭曾說這哭巴精兒身上攜有絕世奇珍。”

    師傅有些好笑地看着我,笑到:“好厚的一張臉皮,這小娃可沒你小時候磨人,你那時經常蹭我一身的眼淚鼻涕,貨真價實的哭巴精兒。”

    說歸說,師傅掃了哭巴精兒一眼,又道:“他身上並無寶物。”

    我並不想得到那絕世奇珍,非我之物無需嫉妒,只是好奇那物事長個什麼樣子,難不成那老頭是在騙我?罷了,人死都死了,我不願與個逝者計較。

    莫非絕世奇珍指的是木牌?不,梨花木雖說少見,也算不上什麼奇珍——那便只剩哭巴精兒了,嘿,正好他姓“齊”,那便起名爲齊珍吧!

    師傅說這名字過於女氣,聽了這話我實在心有怨言,潸便不女氣了麼,掙扎這多年師傅都不同意改字,哭巴精兒纔到這師傅的心便如此偏向,本師兄的今後日子天可憐見。

    最後師傅取了‘珍’的同音字‘禎’,說是小娃家破人亡願他日後吉祥再無生離之慘痛。

    有了師弟齊禎,我的翱翔意願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被師傅堵死腹中,只得作喟然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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