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整晚連帶清晨，我感到自己的意念較之前加強了少許，不過這防護也撐不了多久了。
人力有時盡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只不過實力強的能堅持久一點罷了，差異在於時間長短。
意念使用過度就會陷入疲憊，我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睜不開了、昏昏欲睡，在睡着前把傻鳥丟到了屋檐下躲雨，然後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先去見了周公。
…………
“師兄，師兄。”一名青衣男子向我招手，他的笑容淡的幾乎看不到，但令我感到十分親切。
不過師傅什麼時候給我收了個這麼大的師弟了？難不成……小爺這是夢到了哭巴精兒長大後的模樣？
哭巴精兒以後若真長成這樣，想必也不會遜色於小爺我了，唉，那時可就真不好說誰纔是師門的顏值擔當了。
“你是長大後的哭巴精兒？”我不覺得與師弟交談有什麼可避諱的地方，親如兄弟的二個人何必言語試探，於是直接問了出來。
“我是齊禎，不是哭巴精兒。”
聲線柔和但絲毫不顯得娘氣，很好，我心中思索着，有這樣的師弟，以後我們師門還愁收不到衆多女弟子嗎？
我還想問爲何長大後的哭巴精兒會出現在我的夢中，不過夢境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哭巴精兒在我面前消失，在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口井。
正是後山的那口井。
我下意識地想要逃離，倘若再次看到一個溺了水的哭巴精兒，我……我也不知自己會如何。
禍不單行，恰好井中傳來了幼童的哭聲，明明聲音不大卻像直接穿透了我的耳膜一般，一下又一下地給我內心以重錘。
…………
“啊——！”伴隨一聲大叫，我從夢境脫離。
入目的是被我嚇得炸毛的傻鳥還有皺着眉頭的師傅，“潸潸啊，你夢到了什麼？”師傅問道。
“徒兒夢到了長大後的哭巴精兒，不對，是小師弟，還有後山的那口井，井裏有幼童在哭泣。”
“潸潸，如若長此以往，恐有心魔滋生。此事師傅無法助你，你需自己儘快走出去，否則會影響今後的修行。”
“輕則數年功力不進，重則神志混沌不清。”
我心中悚然，道：“是，徒兒知道了。”
“行了，你小子這一副沒精氣神兒的樣子我也懶得看，不必在這罰跪了，滾下山去待幾天吧。”
“帶上你的淨魂。”
“是。”
師傅斜睨了我一眼，又補充道：“去我房裏把你師弟抱走，還有，把這個拿着。”言畢拋給我一個儲物袋。
我沒打開，直接將其掛在了腰上，活動了一下酸澀的雙腿——嘶，這感覺。
我一步一挪，走到了師傅的臥房，見哭巴精兒在牀鋪上爬來爬去，手裏還抓着牀簾，幸虧這小子目前力氣不大，否則這麼抓非要把這一大片牀簾都拽掉了。
“哼，小白眼狼，前幾天不是連看都不看我麼，就知道喫。現在還得小爺照顧你吧？師傅可不要你咯！”也許是軟軟糯糯的孩童的特殊能力，我一看到哭巴精兒的傻樣子、突然心情就變明朗了。
我向哭巴精兒招手，不想這小子都不看我一眼，故而我直接走到牀邊將他一把抱到懷裏，管他長大後如何，本師兄還是趁着小時候多欺負欺負他好了。
反正我不虧。
沿着下山的路一直走，到了城鎮，聞着久違的小籠包的氣味，這時我才感到飢腸轆轆，去點了兩屜包子以及兩碗粥坐下——當然哭巴精兒就只有一碗粥，誰讓他現在不能喫呢？
飽餐一頓後，我打算着去做點什麼，如今有兩個選擇，一是帶哭巴精兒去聽聽戲文小曲，二則是離了城鎮去周邊轉一轉，好讓他長長見識。經過一番思考，我選定了後者，哭巴精兒還這麼小就去聽戲文、萬一真個受了影響被帶偏了可是誰的過失？
還是轉轉吧，總歸是提前感受這世間風土。
對面有家賣小兒鈴鐺的，我去挑了隻掛着紅繩的，給哭巴精兒栓在了左手手腕上，哭巴精兒看着那紅色鈴鐺，試着搖了一下，鈴鐺響時我清楚地看到他躲閃了一下、撇了撇自己的小嘴，不過第二次響鈴時就沒有這種反應了。
響一次鈴，他眨一下眼，連續數次才恢復正常。
這小子沒見過山林鳥兒就算了，連鈴鐺都沒見過？那他小時候沒有人用鈴鐺逗他玩麼？是沒時間、沒興趣還是沒有那種風俗……然而怎麼可能呢。
總之，哭巴精兒，你缺少的有師傅和本師兄來補充，再不濟，還有個傻鳥總該夠了。
所以我又在小攤上給哭巴精兒買了些小玩意，撥浪鼓、小扇子、長命鎖什麼的，感覺自己像個挑三揀四的買菜大娘，尤其走的時候攤販見我買了不少，還熱情地送了我一隻藍色鈴鐺，與先前那一隻是一對兒。
不過小爺一無師妹、二無相好，這麼個逗趣的小鈴鐺送給師傅也不一定會收，只得一併將那隻藍色鈴鐺也給哭巴精兒栓到了右手腕上。
結果剛打好結，哭巴精兒“哇”地一聲就哭了。
嘖，真難伺候。
我只好將那藍色鈴鐺解下來塞進了裝滿小玩意的袋子中，做完之後哭巴精兒也不哭了，就用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
實在莫名其妙。
這傢伙不說話難道覺得小爺我能看懂？
小爺可不會讀心術——哦，差點忘了，他還沒學會說話呢。
罷了，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不到一歲的哭巴精兒能想到啥呢，我自然而然地想着。
把東西收拾好一併放進師傅給我的儲物袋裏。
儲物袋看着不大，其實能裝下許多東西，算是個低調的好寶貝，只是模樣灰撲撲的，我猜測是師傅怕我被人惦記上纔有此做法。
我抱着哭巴精兒出了城鎮，向遠處的羣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