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潸潸,禎禎,蝶兒,你們回來了。”

    沒人理他。

    別人說話行事都是投其所好,而我們這位皇帝陛下恰恰相反,別人不喜歡什麼他說什麼。本來他剛到這裏,我心裏已有撮合他與師父重歸於好的念頭,結果人家一開口就是學着師父稱我爲潸潸便將我這念頭打消了一半。

    哭巴精兒本來是應過他的,可惜皇帝陛下便不知該如何稱呼哭巴精兒了,便取其名——禎作爲重複,這麼一叫就讓我們師兄弟一個變成了潸潸、一個變成了禎禎,怎麼聽怎麼不像是個男子漢,倒像是女子,所以哭巴精兒也就不再理他。小蝶兒不理他則是因爲效仿我與哭巴精兒的態度。

    師父拿了四副碗筷來放在桌上。

    “阿窈,沒有多餘的碗筷了嗎?”皇帝陛下點了點碗筷與人頭數,問師父。不過師父依舊沒理他,給我們幾人分別擺上了碗筷,唯獨不給皇帝陛下,這意思就很明瞭——這是我給我們師徒四人做的飯,沒有你的份。

    眼見着時隔二十年再次喫到師父親手做菜的願望落空,皇帝陛下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落寞起來,只垂着眼觀察那些菜,道:“聞起來還是那麼香。”

    這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令我有些於心不忍,心下深深一嘆,把自己的碗筷推到了皇帝陛下的面前,然後偷偷瞧了師父一眼發現沒有什麼異樣,這才放心地又去廚房拿了碗筷回來坐下。

    此舉也是對於師父與皇帝陛下感情的試探。自從他半年前到了島上開始,師父始終沒有對他說過一句話,彷彿就是面對一團空氣般,讓我摸不透師父對皇帝陛下到底是個什麼態度,所以如果她心有厭惡,那麼剛纔我把自己的碗筷給皇帝陛下一定會受到師父的阻止,但事實上並沒有。

    只剩下兩種可能:無所謂,或者,心中還有他。

    …………

    喫完飯,皇帝陛下接到千里傳音,向師父解釋了一句說宮中有事便閃身離開了。

    “修煉內功還是跟着爲師練基本功,自己選一個吧。”師父對我道。

    決定權又交到了我手上,想了想練基本功如果落後的話就兩天不能喫晚飯,我還是選擇了先修煉內功,基本功的話放到明天再說。

    每次修煉內功都是我、哭巴精兒、小蝶兒各自在島上找個地方進行修煉,由師父放出神識來監察我們是否專心,一直持續到晚上喫飯方可結束。

    能體會到師父的良苦用心,怕我們三個徒弟整天不務正業耽誤了正常的修煉,就想出來種種法子作爲督促。

    這回我選擇了瀑布旁——夏日本就炎熱,還是待在有水的地方涼快些,即使以我們幾人的修爲不會被尋常天氣冷暖所影響了,但總歸心裏更舒坦些不是。

    不曾想,到時發現哭巴精兒早已在這地方找好位置坐下修煉了。

    這小子總是比哭巴精兒設定的時間來得要早,不僅如此,我們三人中能堅持打坐最久的也是他,簡直就是放了老和尚回寺廟,對我和小蝶兒而言如坐鍼氈的事放到哭巴精兒的身上就是如魚得水了。

    罷了,坐下開始修煉罷。

    然而沒過幾個時辰我就坐不住了,估計小蝶兒那邊早已收到了師父的提醒,這又不是多少年前在寨子時被重壓所迫不得不努力修煉,我還是個閒散慣了的。

    “潸潸啊,集中精力。”

    得了,這麼快就被師父發現。修爲高的好處,神識放出去無所不在,根本不用自行操縱就可以得知被關注之人的一舉一動,方便得很。

    於是我又恢復到端坐狀態。

    入定之前瞟了一眼哭巴精兒,人家在幾個時辰間仍保持着相同的姿勢,連動都不曾動過。

    怪不得師父總說,以後本小爺在外面再惹了事,不需要師父親自出馬,有哭巴精兒這個師弟就可以解決一切了。我從十歲開始修煉玄冰劍訣起,如今修爲處於第五層的大成之境,對於尋常修煉者已是拍馬難及……但是,哭巴精兒,他在這短短五年的時間內就從毫無內力突破到了第三層。

    雖然我也只是比他多了一年,然而自制力於修仙一途的重要性不可謂不大,他始終冷靜而自制並且天賦絲毫不弱於我,那麼其今後會到達的高度可想而知——成仙應當並非難事!

    修煉修煉。

    總想這麼多做甚麼。

    …………

    很快,到了第二天,練基本功。

    師父與外界修仙門派的教徒方式最不同的一點就在於是否注重基本功,外界的許多人都認爲只要擁有了內力、身負修爲就沒必要再考慮自己的身體素質等方面了,可師父不會,數十年如一日地叫我們該修煉內力時修煉內力,該練基本功時練基本功,二者從不耽誤其一。

    即便如此,我們師兄妹的進境也沒有任何減慢,小蝶兒七年前開始修煉,如今也到達了第三層,只比哭巴精兒低了一個小境界。

    有最安靜的就有最吵鬧的。

    安靜的自然是哭巴精兒,而小蝶兒每次都在半空中扎馬步就要哭爹喊孃的,現在她又開始了。

    “師父啊,放過徒兒吧!”

    師父坐在底下打坐,看也沒看她一眼。

    “師兄啊,蝶兒的腿好酸!”

    哭巴精兒沒理他。

    餘我不厚道地噗嗤一笑。

    小蝶兒從小被我們寵慣了,自是受不得修煉的苦,但迫於我們的‘淫威’再加上心裏多少也有點數,仍是堅持着。

    “二師兄,你後背上有一種毛毛蟲,哎呀!大師兄你快看啊,我說的是不是?”

    這丫頭叫苦不成又開始找起了師兄的樂子,心中好笑,我也不點破,尋思着想看一看哭巴精兒會是個怎麼應對法。

    “蝶兒啊,師兄後背有隻毛毛蟲,是嘛。”哭巴精兒問道。

    聽得哭巴精兒有此一問,小蝶兒不知道如何應對了,本意只是想嚇嚇哭巴精兒看他會有什麼反應,卻不想他根本沒什麼反應。不過話已出口,小蝶兒只得繼續應道:

    “是的啊二師兄。”

    “可是我怎麼沒聽說哪裏的毛毛蟲還能飛上了天,難不成是你變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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