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朕剛回車裏就聽晏安自言自語地說了這麼一句,他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突兀地一下就笑了出來。見晏安好奇地看過來,他說:“不是很懂。”
“不懂什麼”
“你之前覺得自己可憐過嗎”
晏安嘲諷地呵了一聲,說:“怎麼可能”
“可你現在看黃芷柔,就是這裏也心酸那裏也可憐。”
“你想說什麼”
晁朕好像十分疲倦地嘆了口氣,說:“晏安,你交朋友,交什麼樣的朋友,怎麼樣交朋友我並不是很想管。但凡事要適度。假如今天你是黃芷柔,有一個晏安這樣人來參與你的生活,你會怎麼想也會毫無保留地信任她”
當然不會。不僅不會,她還會猜忌對方是否別有用心,她會想辦法試探。如果她沒法爲這個人定性,她就會遠離。
可這是針對這輩子的晏安來說的,一個經歷過另一個人生的,死過一次的晏安來說的。如果上輩子在她最艱難困苦走投無路的時候能有個人拉她一把,那對於她來說,那個人就是神,就是光。所以她才死得夠慘。
可她不是陳舜,她對黃芷柔沒有居心不良。
“我給你的建議。”晁朕又用這句話作爲開場詞同她說:“以後黃芷柔沒有主動地向你尋求幫助,你完全可以尊重她當做不知道。”
週日的凌晨,這座多雨的城市又開始下雨。一道驚雷突兀地炸響,而後大風呼嘯,攜帶着雨水和涼意而來。晏安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房門被打開,有人進來替她關上了窗戶。她翻個身想用枕頭捂住沸騰的雨聲。
“幾點了”她問。
“剛五點。”
“好煩,一會兒還要上學。下這麼大的雨還要去趕公交,煩人”
晏安感覺自己被從枕頭底下扒拉了出來,她聽見有人說:“睡迷糊了你沒在惠安路,不用趕公交。”
晏安費力的睜眼,正好藉着外頭爆裂的閃電看見了穿着深色家居服的晁朕坐在她牀邊。她心裏舒服地緩了口氣,而後往裏擠了擠,把脊背貼到了牆邊。
哈欠連天,晏安揉着眼睛的手被晁朕強硬地扒拉了下來,於此同時,副駕駛的門被拉開,抖落着雨傘的彭天天坐了進來。
“感謝大哥這麼仗義惦記着小弟,隔這麼老遠還肯來接我上學。”
“少貧啊”晏安看着窗外,說:“昨晚這雨一直下到現在,我們來得路上好些地方都淹起來了。估計地鐵公交都不方便。芷柔在得遠,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時趕到。”
“和我賭嗎”晁朕難得好興致地開口:“賭你的黃同學會體面準時地到達學校。”
晏安偏頭,看向一本正經在看晨報的晁同學,問:“賭什麼”
“如果你輸了,過幾天就跟我去日本。”
“去日本做什麼”晏安捂着臉,說:“不要了吧,你試鏡我跟着去幹嘛馬上期中考了,我不得讀書不得複習”
“幫你輔導功課的人要去日本工作,爲了你口中所謂的期中考,我勸你還是揹着書包跟着去。”
“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和晁朕在一起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就你矯情,每次進出學校都得和他分開走。你這不是自己個找罪受嗎”
“你不懂。”晏安嘆氣,以前只是想着學校知道的人少一些,這節奏就能少一點,日子就能清靜些。現在完全就是想着他們家晁同學要去拍電影了,這以後這踏足了娛樂圈,關於私生活方面的事情肯定是越少暴露越好。晏安搓了搓冰涼涼的臉,自己都開始爲自己的奉獻犧牲精神感動起來。
走到學校門口,前頭站臺正好到了一輛公交。一下子,就從後門烏泱泱下來一羣同學,晏安定睛看了看,倒是沒找到黃芷柔的身影。就在這時,彭天天扯了扯她的袖子讓她往前看。
晏安看着一輛奢華高貴氣派的豪車緩緩在她們學校門口停下。在她和周圍聚集同學的注目下,一個身穿制服的司機撐着傘走了下來,彎腰拉開了後座的門。
“這誰”彭天天問:“咱學校不是歷來有規矩不管誰來接送,開什麼車來接送,這上下車都得自己開車門,這連晁朕都沒擺過譜。”
彭天天這麼說晏安也好奇。這正納悶着,就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車裏款款地走了下來。
“黃芷柔”彭天天不可置信地開口,“我沒看錯吧”
只聽彭天天繼續在說:“誰送她來學校開這麼好的車”
見彭天天一直墊腳夠頭去打探給黃芷柔開門撐傘的人,晏安急忙扯了他一把,說:“是酒店的人。”
“酒店”
晏安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隨意地給彭天天說了說,只聽彭天天問:“我倒是沒住過五星級酒店。我問你,客人動用酒店的車子出行需要提前預約嗎還是酒店隨時準備着出行工具等你出門”
“你想說什麼”晏安問。
“她乘坐酒店的車來學校需要單獨出錢嗎”彭天天問。
在彭天天看似懵懂好奇實則窺探審視的眼神中,晏安只能倉促轉移話題。“又來了輛從沒見過的車。”
彭天天回頭,只見一輛頭的豪車平緩地駛過來。“怎麼回事”他問:“咱學校雖然但車就那麼幾輛,讀這幾年書車牌或多或少都眼熟了,怎麼今天”
話未說完,那車子的後座車門已經打開,彭天天只見一個熟悉身影從車裏鑽出來,直愣愣地就走進了雨中。
“這不是個傻子吧”晏安小聲驚呼了一聲,忙急匆匆地撐着傘跑過去。她把傘擋到祝彧頭上,問他:“大哥你怎麼回事傘呢”
“沒帶。”
“胡說八道”晏安從他書包側袋裏拿出了碼放整齊的傘,撐開,然後無奈地咆哮了一句:“這傘上不就有幾隻豬你就寧可淋着雨你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