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
夏鈺乾涸甚至脫皮的嘴脣,已然沒有平時那樣的嬌嫩,時不時不自然的哆嗦,想要把身子蜷曲起來,渾身溼透的衣服,散發着夾雜鮮血氣息的江水鹹腥味。
“小姐……小姐小姐!”
綠珠忍不住拖着疲憊的身軀,從旁邊激動地靠過來,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呀,好燙!”綠珠伸手想要托住小姐的腦袋時,手心碰到了額頭,滾燙的額頭讓綠珠頓時有些驚慌。
“小姐,小姐……”
這,這怎麼辦啊……
……
最後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綠珠只感覺眼前一陣耀眼的白光令她眩暈,等到她醒來後,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個石灘上。
在一旁,小姐的琴,只剩下了四根琴絃,失去了原來昔日的光華。
“小姐,小姐……”
綠珠從石灘上站起來,看到了那個倒地的身影,立刻抑制不住眼淚地跑了過去,將小姐的身軀扛了起來。
在這個剛剛黎明到來的小島,綠珠只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山洞,一步,又一步,石灘上留下了鮮血的腳印,最終,帶着夏鈺來到了這裏。
“小姐的丹藥沒了,綠珠的綠豆糕也沒了……嗚嗚嗚嗚……琴絃也斷了……綠珠該怎麼辦,綠珠該怎麼辦……”
“水……”
夏鈺的腦海中彷彿只剩下了空白,潛意識裏,只有着對水的渴望,渾身乾涸,忽冷忽熱的感覺,高燒漸起。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們啊……”綠珠想要衝到洞口,又忍不住地縮了回來。
要是這裏……也有壞人呢?
所有人都走散了,綠珠噤聲,她想要出去找水,可是,這周圍散發着腥臭味的江水,又怎麼能喝呢?
綠珠死死咬着嘴脣,看着小姐痛苦的呼喚,身子有些顫抖地蹲了下來。
地上,地上的石頭,尖尖的石頭……
綠珠咬了咬牙,閉上了眼睛。
夏鈺感覺一股甘甜的氣息,從口中傳來,對水的渴望,貪婪地喝着,失去色彩的乾涸的嘴脣,已經變得鮮紅,不安的身軀,緩緩若定。
綠珠欣喜地發現,小姐沒有亂動了,而是安詳地休息着,山洞裏有小姐的呼吸聲,這讓綠珠連忙高興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綠珠,綠珠……”
“綠珠在,綠珠在……”
綠珠的手緊緊抓着小姐的手,生怕小姐在夢裏找不到她一樣,心中的緊張稍稍放下了一點。
夏鈺好似聽到了綠珠的話,那隻被綠珠緊緊抓着的手,讓她的嘴角,浮現一絲淺淺的笑容。
……
青山鎮,深曄山澗。
“你說什麼?!”
山林裏,所有的鳥爭先恐後地朝着天空中亂飛而去,生怕晚了一步就會大事不妙。
唐青妍和山寨裏的人們一樣,早早地起來,在小園子裏收着自己種下的蔬菜瓜果,無關於其他,春華秋實,本身就是天地的偉力,知其道,傳其意,這更像是一場不一般都修行。
只是,驚聞的消息打破了這一場本該是有豐收喜悅的修行。
深曄山澗,所有人聽到了大當家的一聲暴喝。
“松榮江域……那不是萬劍城附近的江域嗎,萬劍城……有人找死,那就成全他!小女人,你可得撐住啊……唐青嫣!!!”
“姐,怎麼了?”唐青嫣迷迷糊糊地剛剛醒來,突然一個激靈。
“我們,去殺人!”
酒保小甲只看到兩道身影飛向了天空,呆滯了好一陣子才堪堪回過神來。
“宗宗宗……宗……”
凌厲的秋水劍刃,伴隨着唐青妍的身側,連空氣,都發出爆炸的鳴聲。
“萬劍城,祈禱我的小女人能逃脫這一次浩劫,否則……”唐青妍冷冷地破空一劍,劈開天幕的一劍,彷彿讓天空都凝固。
下一秒,斬斷一座山的山頭!
“到底是誰……”唐青妍口中喃喃,殺意,凜然!
……
“到底是誰……”王陽川穿着一身破道服,宛若一個瘋道人走在北域的小城中,周圍沒有人敢惹他,一個瘋道人,瘋起來可能連自己都怕。
“北域地脈幾乎已經全部破碎,失去了最後的屏障……北域,有大事要發生了……事態,已經不是我可以掌控的了……”王陽川一邊茫然地看着這座城,彷彿看到的,是一片廢墟。
“死道人,讓開啊,快滾!”嘶鳴的烈馬,在道路上飛奔,烈馬上,囂張跋扈的年輕人正叨叨着什麼。
王陽川仍然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對於那一匹迎面撞來的烈馬熟視無睹,仍然自顧自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啊!”
道路兩側尖叫聲起,彷彿將要遇見一幕人被撞死的情景。
只是……
幾乎一瞬,那個瘋道人的身子,就這麼穿過了烈馬,沒有任何的碰撞,沒有任何的受傷。
“哎……都得死,都得死啊……”王陽川悲天憫人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這些閉上眼睛的,甚至還有看好戲的。
以及,那個策馬奔騰叫囂的年輕人。
“叔叔,你沒事吧?”
王陽川默默地轉頭看了一眼,一個賣貨郎的女兒,跌倒在地,像是害怕地看着他,但是,又忍不住問了那麼一句話。
“終歸……有那麼一點希望啊……”王陽川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縷笑容。
北域地脈支離破碎,這也意味着,聖主的計劃全然破碎,王陽川爲聖教做的一切努力,付諸東流,大夏皇朝的北域……
已經無可挽回地,即將淪陷。
“聖主無法甦醒了……我該何去何從?”茫然的王陽川一直問着自己這個問題。
人生,失去了目標。
“大夏皇朝,真的廢物……”
驀然間,渾濁的目光閃過一道精光。
他看到了這個小女孩,想起了……那個人。
……
“聖教,需要一個新的聖主。”